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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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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陪帝妃已有数日,萧棠庶民出生对琴棋书画一直以来很是喜爱,或许曾是面馆师傅的女儿很少有人教她,便天天传她进宫来面授,害苦她与苏婳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相会在这半夜三更,蚊虫较多的树下。

    苍劲挺拔的榕树枝繁叶茂,巧能遮住底下两人的身影。

    黄衣薄衫女子肌肤赛雪,体不胜衣,端端站在十尺之外洋装镇定的对他吐露夜色之美。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此诗真正应景,就是……手轻轻抚上脸颊,摸到一圆鼓鼓的东西,黏在指尖对着月光一照,眼睛瞪圆,好大一只吸血虫!

    苏婳远远望着她,眼底笑意连连对她招招手,“过来。”

    她听话的向前跨出一步,磨磨蹭蹭的。

    “你确定你是跟我来个半夜私会而不是半夜行刺来的?”

    “诶?”傅遗瑷一惊,哆哆手撇过脸掩饰红潮,“我,我怕定力有限克制不住。”。

    “过来。”他唇边笑意比月华更为柔和,白袍逶迤托在地上,远远看着仿若落入凡尘的仙使,仙风道骨,温文尔雅。

    傅遗瑷靠近几分,拖着慢悠悠的步伐边走边想他今日怎这般好看,虽然平日也很好看,正在寻思之际,一双手稳稳拉住她的手臂捞到怀里,浅香碧影,长发铺泻一地,染上了尘土的味道,纤长削瘦的指尖温柔的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道:“以后还是我主动些为好,似你这么骄纵怕是等到天亮都不能做什么。”

    她抬头轻轻一拍,又一虫子落在她的手心,抬头对他笑了笑,“没办法,坐着不动虫子就喜爱咬着不放。”

    倾身惬意的靠在苏婳腿上,凝望星辰之变,无边无际的苍穹。如此良辰美景,自是喜闻乐见,况心仪男子便在身边。这月华如水,虫鸣鸟叫,寥无人迹,气氛甚好,简直集合天时地利人和,足以让她把握的一夜。

    “在想什么?”苏婳低视她,见她唇边古怪的笑意,轻柔摸着她的发丝问。

    “此情此景恍如梦境,我们不该虚度光阴,你不觉得应该做些迎合气氛的事情么?”傅遗瑷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掩饰不住咳了咳几声。

    “比如?”

    双手渐渐攀上他的肩膀,轻巧握住,她羞怯眨着水润的眼眸,道:“比如这样……”

    苏婳身体一颤,在她凑过来之前眼底闪过一丝凌乱,含笑垂眼一吻封缄。傅遗瑷猛然睁大眼睛,全身僵住,任由他将她唇边的话慢慢吞咽。

    濡湿柔软的唇带有浅浅的百香,由浅至深,这亲吻也是一门学术,只怪她修行尚浅屡次败阵,口中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心底渐渐萌生出一股甜味袭遍全身。她闭上眼睛环在他肩上,将唇紧贴过去,撕磨间呼吸急促紊乱,而这温润如玉的男子事毕始终气定神清。

    唇齿分离,傅遗瑷大口大口呼吸,心脏快要跳出胸口,濡湿的睫毛莹光闪闪,双颊如夕照晚霞一片酡红。

    苏婳搂紧她,用手抚平她的背脊,略带笑轻轻道:“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会好些,你试试。”

    听他一言,果真顺畅好多。

    她抬头,神色不定,问:“你如此驾轻就熟,可是对萧棠也这般贴心过?”

    苏婳一怔,凝视她问:“若是做过,你会怎样?”

    心口一阵刺痛,她挪挪嘴唇,红着脸带着几分不悦几分不甘几分妥协道:“以前的事就作罢,反正我也没看见,不过从今后只能……嗯……对我此般做法。”

    如此妙人甚觉可爱,他拥她入怀,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道:“听到我的心么,以后只为你而跳动,再无旁人。”

    傅遗瑷唇边绽放清莲,柔声问:“此话作数?”

    “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她抱紧这如切如琢的男子,压抑着心悸,庄重:“我爱你,苏婳,这一世挚爱你。”

    ……

    “这姜垣好生坏水,一道旨意将我呼之则去,现在又升为帝妃之师,三月时间使得毕生所学对萧贵妃相授技艺。”傅遗瑷趴在他腿上全身放松,半眯着眼睛瞥他。

    “姜垣你为何唤他这名,陛下本姓姜名景珩,到也以姜垣这样的化名微服私访,你与他到有几分投缘。”苏婳琥珀色瞳仁暗沉,眼底带过一丝凝重,说话时语调关切,温润平和复而笑道。

    “此事不料偏就荣幸砸在我头上,姜景珩可是四国心机颇为深沉的国君,他始终觊觎北国元,我自小在书塾长大,谁人不忌惮他的威名,这人能耐大着呢,即使你是无所不能的琉玉公子,还是小心为上策,我不愿你陷入任何险阻。”傅遗瑷握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温婉灵动,忧心四起。

    “你熟知国事甚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很多时候我简直不敢轻信你就是元青之女,自收下阿敏后倒也认可这元青确实是个有为之人,至少能将女子教养的如此通透圆润。”

    她知道苏婳的疑惑,告诉他真实身份又有何妨,只是当下局势对她多为不利,稍有不慎性命恐忧,况那三只老鼠已经让她头疼好一阵子,必须确保他们安全撤离前示出身份。

    只是……

    母后生前提醒过她,若真有一日去寻苏婳,必须天下归心那日方能归隐。记忆里,母后说过,苏婳原本与她也有几番关系,却并未详明,只曾神秘一笑,说:“苏婳那孩子啊,母后瞧着喜欢,只是论尊卑他该换你一声小姑姑呢……”

    随之,母亲病榻半年,父皇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在母后离去后三月也随她去了。当时她失去了双亲,整顿朝堂秩序,知人善任,内政修明,悲痛之余唯有将所有的爱都寄托在昭华身上,只为将他教成更为出色的帝王。

    然不负所望,龙椅上她喜爱隔岸观火,睥睨天下,在稹国与卫国斗得眼睛发红发凉时,本想趁机攻下卫国瑶玉,正待着手准备之际,只欠那一抹东风,便以一副画像打动苏婳之心借得稹国十万军联攻,不料被一场逼宫戏打破全局,昭华雷厉风行的手段确实比她更为出色。

    她已升为太上皇,论尊苏婳小她一辈,这一声小姑姑哪日被他唤出口简直颤抖到心肝儿酸。

    思前想后,还是不说的好。

    ……

    容华宫。

    萧棠身体不适歇下,傅遗瑷没有叨扰随即打道回府,穿过宣政殿时停留片刻。

    定睛瞧着威严庄重的殿宇,心下思忖:这姜景珩与她相识可是被安排好的,那明侍郎瞧见他那刻整个人都不安好了,原来自己早已被他看破身份不自知。

    “你在这边作何?”

    思绪被身后男音打断,她回神去看,神色一怔,惶惶施礼:“奴才元栖音拜见陛下。”

    男子一身明黄皇袍贵气雅致,修长的身子迎风而立,发匝紫金琉璃冠,余阳斜斜的晒到他英俊的脸上,为他的轮廓镶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眉似新月微微一笑委实令她不敢直视。

    “今日没有相授萧妃棋技么?”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声音。

    她淡笑摇头,掩饰不住无奈尽展面上,躬身道:“娘娘身体不适,让奴才过些时日再来。”

    “哦,是这样。”姜景珩斜睨她一眼,看向宣政殿目光清远,“若无他事,便陪朕四处走走。”

    “诶?”她抬头,一脸不知所措道:“陛下,奴才忽然想到府内还有……”

    姜景珩似乎没有兴趣听她片面之词,从她身侧走过去龙涎香飘散而来没在空气中。

    他淡淡道:“跟上。”

    这皇帝怎么都不听人把话说完?!

    正值炎热。

    傅遗瑷奈何垂下漆长浓密的睫翼,呼出一口气转身尾随他身后,素日里与苏婳都没这么多时间散心,如此机遇恰巧给了姜景珩,心里憋屈的紧。

    “平日里都教与萧妃哪些技艺?”姜景珩停下脚步将手背在身后气势庄严,脸上却是带着笑。

    傅遗瑷回道:“娘娘天资聪颖,琴艺已经授完,棋技已在布施,不多久定会见色。”

    “嗯。”青烟缥缈般的音调,身上散发着疏离的气息让人勿近,这一前一后的气氛着实怪异,令她无比头疼。

    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处处玲珑剔透,层层玉栏朱楯,互相连属,金碧辉煌。

    转眼绕过天台走进大殿,傅遗瑷一路未曾抬头,至于走进他的哪处偏殿也不甚知晓。

    殿内琳琅满目惊住傅遗瑷。

    壁砌生光,窗牖焕明,器皆金饰,纸光莹白,金彩夺目,如此巧夺天工实乃震惊。

    不知他是何意,顾又带她来此作何?

    姜景珩撩撩衣袍走进莲叶帷屏后,声音清越道:“朕要更衣。”

    傅遗瑷心里一慌,便道:“奴才给陛下唤来宫女服侍。”

    他沉默半晌,俊美的脸色上不出任何不快,悠悠道:“不用唤来,你给朕宽衣吧。”

    什么?!

    这,这稹帝是要闹哪出戏?

    礼仪尊卑,她一点也不适合给他宽衣,更不适合给他当宫女使唤,被旁人看到琉玉公子的未婚妻进宫来给皇帝宽衣,这笑话传出去脸面全无,有损她的清誉,虽说她本身名誉不太好听,但这元栖音可是纯净如白纸一尘不染。

    帷屏后的男子没有听到动静,转而轻轻问:“怎不过来?”

    为何要给她出这难题,她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莫不是要脱尽天下男子的衣服才是终了?

    傅遗瑷沉着脸漫步走到帷屏后,见男子张开衣袖等着她来脱,脸上倏地一阵燥热,幸好穿过龙袍知道怎么个脱法比较合手,于是垂下脑袋咬牙大义凌然的给他宽衣。

    解开他的腰珮,听他低喃的声音说:“你貌似很不情愿?”

    当然!她最讨厌被人当奴婢使唤,尤其脱衣服这隐晦的事。

    咳了一声,端着张清尘脱俗的脸,微笑道:“陛下还请宽恕,奴才自小被一群丫鬟服侍惯了,未曾伺候过谁人,如今这一脱……”

    “一脱怎的?”

    她能感觉到姜景珩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顿然明亮有神,心下又不好拂了他意,温婉道:“脱出其中乐趣,陛下不知这宽衣也是门技巧,轻轻解带时不可触及隐处,下手利落,气力轻柔免伤肌肤。”

    “你竟还懂得宽衣之道。”姜景珩朝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傅遗瑷扯了扯嘴,牵出笑来:“陛下笑话了,其实宽衣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最为拿手的事,唯有陛下这金贵之躯脱得够气派。”

    他沉思片刻,握住那双即将脱他裤子的手,半开玩笑说:“原是这样,那,以后宽衣解带这事便劳烦元小姐来做吧。”

    “什么?!”傅遗瑷大惊失色,手抓住他的裤子一时没控制力道,“嘶——”的一声响,只见姜景珩那明黄金丝绣制的一品布料就这样在她手中摧残。

    风过无痕,盯着手中飘飘欲飞的明黄色残布,再惊心胆颤的瞥向皇帝那破了个大洞的地方,头皮发悚对着那露出来的透明部位整张脸唰的红的充血。

    气氛骤冷,两人脸色皆是惊诧。

    “元栖音!你竟撕破朕的袴?”姜景珩脸色骤冷,眉毛蹙起,怒不可遏盯着她颤抖的身子寒声道。

    傅遗瑷倒吸一口气立即跪地,墨发铺就一地落在他的脚边,镇定心神颤抖道:“陛下息怒,奴才不是故意的,请求陛下饶恕奴才。”

    姜景珩冷哼一声,嘴角轻扯,笑容僵在脸上,自她身上挪不开视线,道:“朕看你不是故意而是有意为之,也罢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看在你近日里授艺有功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回。”

    傅遗瑷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叩首:“谢陛下恩典。”

    “朕话还未说完,不管怎说你还是撕破了朕的袴服,要知道这可是杀头之罪,死罪可免活罪难恕,罚你日后近午时都来为朕宽衣吧。”

    诶?!傅遗瑷已然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