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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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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

    泰昌帝示意刘桐坐下,沉吟片刻后道:“慎郡王还是对皇位没死心,这次孤注一掷,想来是已经打算奋力一击了。他此等行为,已等同谋逆,祁王礼王亦逃不过。待擒获二人,刑部择期审理,你如今掌管刑部,对此事,有什么见解?”

    刘桐沉默了会儿,方才轻声道:“皇兄的意思呢?”

    泰昌帝勾了勾嘴角:“父皇临终遗言,无不在担忧着皇家兄弟手足相残。若要以孝道论,总要放他们一条命。但若以国***他们免不了一个抄家身死的下场。”

    刘桐颔首,看向泰昌帝道:“皇兄想以哪个论?”

    “你觉得呢?”泰昌帝又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刘桐。

    刘桐无奈道:“臣弟自然是以皇兄的意思为先。”

    泰昌帝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沉声道:“小九,这话你答错了。”

    刘桐惊讶地看向他。

    “我既把你留在刑部主事,给你大开方便之门,让你能断案清晰,使案情明朗,自然希望你能将‘国法’二字,刻在心上。”

    泰昌帝缓缓站起,对刘桐、对自己的称谓倏忽一变。

    “荣郡王,朕给予你如此信任,你又如何能回朕,‘以皇兄意思为先’这句话?”

    刘桐顿时起身,撩袍道:“臣弟知错。”

    泰昌帝面上笑容一闪而逝,走近将他扶起:“国之法度,不可废弛。刑部,是所有国法最集中的体现之地。你身为刑部主事,小九,不要让我失望。”

    刘桐低首道:“臣弟明白。”

    “走吧,宫宴要开始了。慎郡王策划的好戏,也要上演了。”

    泰昌帝走在前,刘桐紧随其后,心里惊涛骇浪翻滚不停。

    皇兄对《大魏律》的研读从未停止过,曾经他还援引《大魏律》,当朝廷辩,势要将兖州齐、鲁两家秉公处置,为此还曾与臣子们发生激烈的唇枪舌战。

    国法二字,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事。

    但对于皇族子弟,权贵朝臣来说,其实只要得到皇帝的心意,哪怕是犯了国法,皇帝金口玉言一开,也大可以将所犯之事圆过去。

    用常润之的话来说就是,有一定法治,但更多的,是人治。皇帝的意思,高于一切。

    刘桐不知道泰昌帝是否真的要慎郡王等人的命,所以才会有那一句,“以皇兄意思为先”的话。

    但现在看来,皇兄的意思无不是在提醒着他,要他秉公处理。

    这是出于国法,还是出于……皇兄的意思呢?

    多想无益,总要将人拿住了再谈审理之事。

    刘桐撇开脑海里那些忧思,紧跟在泰昌帝之后,与诸位宗亲会合。

    大殿内人声鼎沸,推杯问盏之声不绝于耳,上首帝后言笑晏晏,场内歌舞升平。

    常润之坐在刘桐身侧,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沉默得有点儿异常了。

    常润之伸手拉了拉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瞧着脸上没有个笑模样。”

    刘桐笑道:“没事儿,就是这歌舞什么的,觉得没什么看头。”

    “你这话真的是,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常润之好笑道:“好歹也是皇后娘娘头一回举办如此盛大的宫宴,这歌舞也是挑了好久的。我瞧着倒挺不错的,你看阳阳他们,不也乐呵呵的吗?”

    刘桐顺着常润之的视线朝儿女方向望去,莞尔一笑道:“他们年小没瞧过,自然看得津津有味。”

    话落了,刘桐又恢复那副沉闷样子,只是眼中精光闪烁,仿若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

    常润之瞧得出来他些许的紧张,联想起进宫时,宫门守卫与往年的不同之处,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再抬眼看向上方的泰昌帝,仍旧是目若深潭,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常润之想问刘桐,但又觉得之前刘桐既然没说,想必即便发生什么事,也定是绝密的,他还是不要问的好。

    酒过三巡,歌舞尽退,泰昌帝携皇后举杯,与宗亲们共庆新年。

    杯盏中的酒刚喝下去,大殿上一瞬间寂静,一记清脆的摔杯之声骤响。

    “杀!”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喊杀声,跃入大殿中的,是十几个只露一双眼睛的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朝着殿内最高处逼近。

    泰昌帝沉稳如山,皇太后已吓懵了,皇后虽然也是面色惨白,却还是当前绕到泰昌帝身前,厉声喝道:“护驾!”

    刀枪剑戟摩擦的金石之声在殿外响起,但显然宫内禁卫军的速度,是赶不上刺客杀人拿命的速度的。

    刘桐按下常润之,将还握在手中的杯盏朝着地上摔去。

    “砰”的一声之后,站立在大殿之中,一直低眉顺目的内侍们动了。

    他们抽出拂尘里的兵器,逮准了大殿之中的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乎所有的黑衣人全都抓了起来。

    但还是有那么两三个漏网之鱼,正一步步逼近帝后所在之处。

    殿内的惊呼惊叫声,混杂着刀剑相交的脆耳声,使得整个大殿里杂乱不堪。

    禁卫军也已赶到,将已被擒的黑衣人拿了下来。

    漏网之鱼,只剩下一个,已摸到了泰昌帝的身侧,抬起了手上的匕首。

    眼瞧着匕首就要落下来,皇后顿时凄厉喊道:“陛下!”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泰昌帝忽然伸手格挡住了刺客的手臂,另一只手却不知从何时起,已手握短刃,就那么轻松地送进了刺客的胸口。

    刘桐刚发出口的惊呼顿时停止,长呼吸了一口气,方才觉得整个胸口跳动得极快。

    于泰昌帝等人来说,这一场刺杀算是尘埃落定。

    但对于那些刺客们来说,却不算是大势已去。

    被挟持着的黑衣人中,有一人见未能取得泰昌帝性命,顿时哈哈大笑道:“谋朝篡位的瑞王爷,你逃得过刀斧加身,却逃不过可让你肠穿肚烂的鸩酒!你们所有人,但凡有那资格登基为皇的,都得死!”

    殿内顿时一片惊呼哀嚎之声,胆小怕事的宗亲高呼着传御医。

    泰昌帝丝毫不见慌乱,他推开已断气的刺客尸体,接过何旦递来的白绸擦了擦手,慢慢坐了下来后,方才冷笑一声,道:“拖下去。”

    竟是连半句废话都懒得说。

    殿内的一片狼藉很快被内侍和宫人们处理好了,只是大家都已没有了团年之心,又生怕再出变故,尽皆看向泰昌帝,等着他下一步的安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