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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境中的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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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魔都,不见风丝。

    城市边缘,别墅中,随着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呼,吴杰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嘴里模糊地有一个音节发出来:“乌拉奇……”

    呼……呼……

    吴杰坐起身来,平复着呼吸,脑中回想之前梦中的情形,不仅有些蹙眉。

    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够进入到同样一个奇怪的梦境中。

    梦境之中,他置身一个完全陌生的境地,那里有大如盘,横亘天地的太阳,有充满席卷天地的沙尘爆的荒漠戈壁,有让得他全身动弹不得却又想要拼命挣脱的诡异黑色云彩,有像是神话小说中一般上天入地的铁线蜈蚣,有游戏小说中一般的落日平原和杀也杀不尽的野外小怪,也有星空之下,时而烈火重重,时而如冰窟,时而又仿佛是古老城堡,遗落古城一般的遗迹……

    最后,总是在一片沙尘扬天,刀枪铁骑声刺耳的昏黄峡谷中陷入混沌一般的状态,半睡半醒间,仿佛能够听到一声如同远古祭坛上的巫师吟唱般的声音。

    音节迷离拗口,像之前所有的相同梦境一样,吴杰听不懂任何的音调,也记不住任何的音调。

    不过这一次,到梦醒的最后一秒,一个清晰的音节,那却是忽然留在了他的脑际:

    “乌拉奇!”

    作为一个资深网络写手,每天脑中都是各种玄幻仙侠小说的构想,经常做一些玄奇的梦倒是不奇怪。

    只是,同样的梦,做了半年多,任谁也不能淡定啊!

    要不是受过系统的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三年实验高中,四年野鸡大学熏陶,吴杰都忍不住想要去找街边摆摊算卦的“大师”去“探讨探讨”。

    “乌拉奇?”

    吴杰喃喃。

    半年多来,这是他第一次听清楚并且记住的梦境中最后这一段巫音中的音节,而且是最后一个音节。

    习惯性地拿过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三个字,吴杰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三个字,倒是莫名给他一种类似“乌托邦”的奇怪感觉。

    扫掉脑中的想法,他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拖鞋推门出去。

    双层别墅内景,装饰奢华精致,即便是门口的二楼护栏,都镀上了一层仿佛是为了显示主人土豪般气质的黄金色。

    在魔都,即便是边缘地区,这种小户型别墅,没有三百万都别想拿下。

    虽然以吴杰这些年网络小说稿费和版权收入,可以轻轻松松拿下这么一座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魔都别墅,但是这座别墅,却并不是他的。

    准确地说,他只是这座别墅的房客。每月三千块钱的房费,独享一个拥有独卫的五十平米的房间。也贵也不贵,因为,不喜欢做饭和寻找饭店的他,基本上一日三餐都在年轻丰腴的“包租婆”——一个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那里解决。

    在这作别墅里,跟他同样的租客,还有六七个。除了一个平时跟吴杰还算相熟的七旬老人,剩下的都是一些西装革履的商人。

    至于是什么类型的商人……

    反正吴杰是经常看见他们中的一个领回自己的客户,独占别墅中央的大客厅谈生意。而这个时候,他,老人,“包租婆”和两个孩子,包括剩下其他的商人房客,都会选择在自己房间中静静干自己的事情。

    午休时间,别墅中比较安静。

    吴杰下楼,走出大厅,让人窒息的热浪火蛇扑面而来,让他有一种置身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这还是因为别墅院落中有三分之一面积的绿植,热岛效应下的魔都中央,该有怎样一番炙烤的情形。

    绿植丛中,有些幽咽的喷泉旁边,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缓缓地打着一套奇怪的动作。

    走近了,可以看到那是一个老者,穿着太极服,一头花白的头发,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乍一看去,除了那花白的头发,这老人,顶多也就六十吧。但是吴杰却知道,眼前他至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人,已经七十三了!

    走到老人旁边,老人并没有停下动作,吴杰也没有说话,他脱掉拖鞋,脚踩松软的泥土,摆了一个起手式,也打起了跟老者一样的动作。

    这套奇怪的动作不同于传统文化中任何一种养生健身功,更不是什么搏击之术。吴杰也从没有在网上查到任何关于它的资料,但是已经坚持练了将近一年的吴杰,却非常明白它的神奇作用。

    身为资深写手,体质状况一直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小说事业有些起色之后,即便是一天花将近五六个小时做有氧运动,吴杰的体质还一直处在亚健康状态。

    而自从开始跟随老者打这一套动作,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体质竟然越来越好,每天即便是六七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码字,也不会感觉到有多少的不适。

    吴杰曾经接触过不少的养身功法,包括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等等。资料记载,这些传自古代的神奇动作,拥有着健身长寿的效用。但是在虚浮的现代社会和污染日益加重的城市中,这些传统功法能够起到的作用实在是有限,甚至还被当做了牟利赚钱的可悲手段。

    而老者传授的这套动作,却生生地改变了吴杰对于传统技艺的态度。

    这套动作是老者独修的。

    据武政所知,目前为止,只有他,老人,还有“包租婆”以及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会打。

    随着一套动作打下来,吴杰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神奇的感觉,但是很明显,周围的燥热气息减少了不少。不是天气温度回降,而是他的身体,他的心,都似乎平静了许多。

    不远处的别墅大门口,忽然响起了汽车引擎声,紧接着,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吴杰和老者都停下动作,扭头看去,别墅门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

    对于这样的情形,两人也是习以为常,无奈地笑了笑,一同走到喷泉那边,坐到了一丛冬青之后的石椅上。

    “怎么,看你眉间有一丝忧郁,是有什么心事?”

    老人扭头看着吴杰,忽然说道。

    吴杰苦笑。

    老人拥有一颗细腻到极致的心,那一双有些沧桑的眼睛,能够发现任何细小的事情。或者更夸张一些,他就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能够读懂人的内心。

    “刚才午睡,又做了那个梦。”

    在老人面前,吴杰从没有什么隐瞒。他甚至怀疑,不用他说,老人就能够知道他的任何心事。

    “呵?”

    老人一笑,“又是你那个铁蜈蚣上天入地,太阳遮天蔽日,还有鬼压身,在什么落日草原上打怪的梦?”

    两年前吴杰搬到这里后,就和这位老房客成为了忘年交,无话不谈。半年多前,当吴杰第一次做那个奇怪的梦后,就把它当玩笑跟老人说了,也不管他懂不懂什么打怪的概念。

    半年多来,一直被这个奇怪的梦缠着,老人还曾经给了他不少的经验和引导,否则,吴杰都能够被这件事情给弄得神经紧张。

    尽管他的笔下尽是各种玄奇大脑洞的幻想世界,甚至还尝试过些一些悬疑小说,但是现实中,对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忌讳的。

    不过现在,吴杰也算是看开了。每次做到这个梦,他都会过来给老人提一句,然后两人聊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基本上就忘了这件事情。

    老人就像是一个智者,好像什么都懂。吴杰的许多小说灵感和素材,都来自和老者的聊天之中。

    而吴杰经常也毫不客气,有时候懒得去查资料,直接把老人当搜索引擎,各种挖掘和搜索。

    这样做的意外结果是,已经七十三岁的老人,竟然成为吴杰的书迷,转而成为了估计是这个世界最年长的网文书虫。

    “不是鬼压身,那是一种仿佛是实质一般的黑色云雾!”

    吴杰纠正着,这么多次的相同梦境,使得他对于所有的梦中情形和感觉都记忆深刻,仿佛是刻在了脑子里。

    他之前写的一部转型仙侠小说中,还将梦中的这些事物运用了进去,描写真实,倒是获得不少书友的点赞。

    吴杰又道:“对了,这一次,我终于听清楚了最后的那一段巫音中的一个音节。”

    “什么音节?”

    老人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追读吴杰的小说一样,等待着下一章节的情节揭秘。

    “那是最后一个音节,好像是……是叫拉什么……哦,是叫‘乌拉奇’,最后一个音,‘乌拉奇’。”

    吴杰想了想,说道。

    梦境中的巫音有些诡异,即便是吴杰听出了那个音节,用三个字描述出来,但是他的语音跟那巫音中的真实音节还相差甚远,甚至音调也似乎不对。

    不过,听他说话的老人,脸上的笑意却是忽然一滞,然后猛地拽住他的衣袖:“你说什么?”

    吴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说什么?”

    老人盯着他:“你刚才说的,那最后的一个巫音是什么?”

    “‘乌拉奇’啊?”

    吴杰有些奇怪地看着老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人有这般的失态。

    老人的动作停滞在那里,仿佛是静止的雕塑一般,那一双眼睛中,仿佛是深渊一般深邃。

    就在吴杰准备打破沉默的时候,老人的身体忽然一颤,口中吐出了一个音节,同时深邃的双眸中仿佛是焕发精光:

    “乌拉奇!”

    一瞬间,吴杰只感觉到全身毛孔要炸裂一般。

    因为,从老人口中迸出来的这个音节,竟然跟梦境中的巫音音节,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