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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中年天子难以置信地嘶声叫喊着，突地，抽搐了起来。
“咳…咳……”
令人揪心的剧烈咳嗽声中，她眼看就要软软地倒下——
“母皇！”凤胤眸光几不可查地一闪，动作却丝毫不慢地上前，一把搀住了人。
而在他之后，身旁随侍的银铃才反应了过来，大惊失色地凑到了榻上，从背后支撑住了女皇的身体。
女皇被托了起来，却依旧脸色惨白，歪着嘴，口中甚至涌出了些白沫……
凤胤蹙眉：“唤太医罢？”
“不！”不想，正咳嗽的中年天子听到这句，突地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艰难地从喉中挤出了断续的音节：“朕…要…大、大烟……”
“母皇，你……”凤胤俊眉越蹙。
“拿来！！！”女皇登时爆发了，哑声低吼着，面目更是扭曲得形如饿鬼。
“是……”银铃忙退了下去，匆匆从外间拿来了烟杆，在榻前点燃……
女皇根本等不及，哆嗦着抬手就想去抓，却凝不起一点力气。
直至银铃将烟杆送到了她的嘴边——
中年女天子深深一吸，闭上眼，神色逐渐变得飘飘然起来。
“啊……”她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喟叹，完全沉浸在了美好的幻觉中。
烟雾缭绕。
榻边，银铃死死攥着手心，闻着那诱人堕落的味道，脸上竟也浮现出了些癫狂之色。
凤胤偏过头轻咳，看似也同样受了影响，实则却摒了气，深邃的眉目中一片霜寒。
良久，烟雾燃尽。
银铃这才收回了烟杆，恭谨地将女皇安置在榻上。
凤胤守在一侧，向来波澜不惊的俊脸上也难得地流露出沉重之色。
而女皇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担忧”的模样，虽不由心下一暖，然，一张口，却是冷声道：“凤胤，这密报……不会是你编造的罢？”
语气中威胁意味十足。
说到底，这位天子根本是不愿相信凤轻璃背叛的事实——
这半年来，她虽明面上冷落了凤轻璃，但心底其实一直仍将对方视作唯一继承人。
饶是风轻雅那个蠢货再上窜下跳，她也只是表面敷衍几句罢了。
她以为，凤轻璃会懂得她的苦心。
而除了刚被“解禁”的那时还有些忤逆外，后来这几月对方也确实表现良好。
女皇还暗自得意过自己这调治继承人的手段……
但如今，线报却显示，凤轻璃不过是在阳奉阴违，表面对她恭谨着，暗地里却在笼络文臣、交好武将，甚至……勾结外奸，妄想架空她这天子！
这让向来自负的女皇怎么接受？
于是，此刻面对着守在榻前的亲子，她反倒满心怀疑：“凤胤！你可不要糊弄朕……”
然，面对劈头而来的质问，凤胤却依旧镇定：“儿臣绝无半点隐瞒。”
他淡声道，直视着女皇几乎已彻底浑浊的眼，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些苦涩的神色，反问道。
“这么多年了，母皇以为……儿臣真是这种心机之人么？”
若云倾听了这句，恐怕绝对会调笑地应上一句“是”。
可惜，现下面对凤胤的只是个早不了解他的“母亲”。
“我……”那刹，被他表现所震的女皇狼狈地移开了眼，根本不敢再对上他的目光。
愧疚再次袭上，弄得她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但，也就是一会儿罢了。
须臾，当这位天子再开口，话题又转回了原来的方向：“那……按密报所说，太女已在动作？可……”
她说着，却又卡了壳，虽没有再怀疑凤胤，但也仍不愿彻底相信凤轻璃背叛一事。
“母皇，无论如何，皆应早作准备。”凤胤见状，淡声又提点了句。
“……是啊。”女皇叹息了声，又道——
“且看罢。若是太女没有反叛之心，那这大位总该是她的。若她真的大逆不道，那这皇位……”
说到这，她闭上眼，脑中盘算着膝下所剩的子嗣，突地，竟想到了……凤胤。
不！
可怕的念头闪过那刹，这位天子忙掐灭了苗头。
但，凤胤实在是太优秀了，无论新君是谁，他都必成威胁。
一股悲哀涌上。
思至此，女皇默默作出了个艰难的决定：她走的时候，只能让他殉葬了……
至于其他的……“若太女真有异心，那皇位便传给三儿罢。”
“皇三女？”
后半夜，西三所的凤胤寝卧内，再次摸入宫中的云倾听了自家爱人转述，不由嗤了声。
“我们的好陛下怕是不知道，风轻雅刚已死在府中了罢？”被凤轻璃手下的第一暗卫，一刀正中心口。
说着，她轻环住了榻边的男子：“辛苦了。”整日与一个执迷不悟的癫狂帝王虚与委蛇，简直是想想都心累。
凤胤反手揽住了人，往怀中一带，顺势垂首埋入了她的脖颈间：“不会。”
云倾也并未挣开，乖乖窝在他怀中，道：“快了。”谋划已到了尾声，不日，便是决胜之时。
而她自信，赢家一定会是他和自己。
“……嗯。”凤胤低低地应了声，顿了瞬，突地唤道：“倾倾。”
！？
云倾一偏头，疑惑地望入了他的眼中。
凤胤眸光幽邃地锁住她，突地道：“其实，凭你的实力，自立为皇也并非难事……”
“好了啊。”云倾打断了他：“这试探太明显了罢。”
她说着，不由轻笑了起来。
许是这世某人生于女尊朝的缘故，心机比以前用得多了些……
像是如今闷骚地来这么一句，不就是想知道她会不会功成后反水么？
简直是……很可爱了。
“你就这么想我啊？”须臾，云倾故意板起脸，斜睨了这男人一眼，倏地抬手，勾起他的下颚：“美人儿，你对自己的魅力太低估了。”
她调笑了句，才正色道：“凤胤，你清楚了……我要的，是与你并肩为皇。”
话落那刹，凤胤眸光一黯，扣下了云倾的腕，俯了身。
于是，一切都被吞没在了炽热的吻中。
*
翌日清晨。
皇太女凤轻璃在被封锁的帝王寝殿前伫立，自请伺疾。
帝忧心其过了病气，不允。
一个白天后，太女离去，次日，却又再次出现在了殿前。
如此往复，朝堂与民间无不称颂。
直至五日之后。
太女跪在了寝殿前的空地，女皇终于松口，将人放了进入。
入殿后，宫中皆传太女精心为帝伺疾。
然，女皇身体却仍越发衰败。
又十几日。
某夜，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突地从宫中传出——
女皇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