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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林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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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灌过丛林吹起呼呼的响声, 吹的路上行人瑟瑟发抖。

    荫蔽间透出的几缕阳光打在身上, 散去体内寒意。

    当傅遗瑷前往林国公府的途中, 京城谣言四起, 闻元国太上皇,肌肤赛雪, 体不胜衣,近来风寒入体被御林军护送明月山庄静养生息。

    闻此, 她淡淡摇头笑了笑,落寞的目光朝前方看去,这一路途甚是遥远, 林国公府坐落在天山脚下, 五国边境外。

    傅遗瑷未带多少人马,只带了三位护卫, 一位车夫,出宫在外连贴身宫女秋人都没有带走。

    元敏有一定的政治远见,不是墨守成规, 因循守旧的帝王,他此次将重任交托她,只怕也是无计可施。

    她叹了口气撩开长袍坐在草地上, 三位护卫纷纷神龙见尾不见首,像影子一样追随她, 每四个时辰车夫会停歇半个时辰, 而她会在短暂的时间里从包袱里拿出来粗粮解决温饱。

    傅遗瑷扫过林中鸦雀, 面无表情的撕下馒头慢慢咀嚼起来, 粗粮果腹已是习惯。

    元敏挑的这三人均是经过重重考验才被选上,他们的任务便是一路保她周身安全。

    吃了粗糙干扁的馒头,她艰难得喝了点水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听到林中不停的传出嘁嘁喳喳的鸟声,准备上车继续赶路。

    然,马车不作美,这才到半路车轱辘缠了不少草屑,无法前行。车夫下车忙活了半天,发现车轮被一根铁箍扎坏了,傅遗瑷伤神的望着云头天,似她这般何时才能到达林国公府。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傅遗瑷躺在马车里将就了一夜,当她醒来后,车夫还是没能修好马车,这让她百感交集。

    面对这个比她还要紧张的车夫,她道:“算了,不用修了,此地幽僻,想找个同行的马车是不可能的。”

    “公子,您进去歇会儿,我给你找辆马车。”

    傅遗瑷付了些银子,对他说:“将马车上的绳子隔断,这马留个你了,我自会想办法,先告辞。”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车夫激动的跪地叩拜。

    傅遗瑷独自前行,这里荒山野岭的也看不见户人家,走在林间小路,耳边传来森然的呼啸声,她太阳穴凸凸直跳。

    “公子,这里竟有位路人,不如我们问问他吧。”

    傅遗瑷闻声转过头,车帘轻掀,走出来的是位与之相仿的公子。

    她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仿佛要将此人看透。

    她从未见到这样的一个人。

    浅青色的衣袖轻轻浮动,身姿优雅矜持。静止凝眉,仿佛一幅画、一束微光、一碧水色,宁静而又悠远。

    他眸光微闪,一言不发,眼中意有几分探究。

    傅遗瑷见状拱手行礼,微微一笑:“这位公子有何事?”

    男子凝望着她,微微一笑,“请问公子可知天山是哪个方位。”

    竟是同道中人。

    傅遗瑷浅浅一笑,伸出食指向西南方向指去,“此去西南。”

    树影婆娑,男子见傅遗瑷黛眉墨染,柔情卓美,举止优雅不似平民百姓,微一思索:“冒昧一问,公子可是此处人?”

    傅遗瑷没有立即回答,望着身上的行头,复又笑道:“在下傅琰,恰巧与这位公子同路前往天山,途中马车坏了,无奈只能徒步寻求一辆马车。”

    “若不介意,可愿与我同座一辆马车,我见公子面善,你我不如结伴而行。”

    她万没想到此人如此气度,不免唏嘘,心想自己的马车已经只剩一个车厢搁置在原地,车夫与马儿也已经远走,不如就借他马车一路西南。

    男子见她面露犹豫,笑道:“纵是你我有缘,若非如此也不会巧合遇上。”

    傅遗瑷心虚道:“公子多虑,只是我此番前往天山林国公府祝寿,担心扰了你的路程。”

    男子垂下睫毛复又看向她,道:“这位公子竟也是去林国公府,真是有缘有缘!”

    “这是何意?”

    “我是卫国谢丞相之子——谢权,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傅遗瑷心想她假扮傅琰前去自然不能被人看出端倪,想到假扮那个弱不禁风,油嘴滑舌的傅琰,她心里翻江倒海。

    元国宫廷秘闻无人知晓,傅琰是谁人也无人问津,当初明宗帝为了给她安置个身份带在身边,才谎称她是二子,林太公也只记得这个傅琰而非那死去的人,当初诸多皇子流放的流放,死的死,病的病,只剩他们三人,往事心头,不免伤感。

    “傅琰,元国之人。”

    “傅琰,这名字好熟悉,莫非你就是元国二皇子。”柔软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很是好看。

    傅遗瑷摇头道:“我是被贬之人,岂敢自称二皇子,曾经的傅琰已死,我只是个普通百姓罢。”

    “即便如此,林太公能想到你这位销声匿迹多年的皇子,必有过人之处。”

    “惭愧惭愧。”

    随之两人结束一番谈话,傅遗瑷也跟着上了他们的马车,一路南下,天南地北说尽天下传奇。

    听到自己的名讳从他口中说出来那刻,傅遗瑷抿唇一笑,专注听着。

    谢权凝视车帘外满路青草,悠悠道:“如有机缘,真想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熹元女帝。”

    傅遗瑷心口微动,唇角一抹笑道不尽的苦楚,道:“传说终归是传说。”

    他怔了一下,顿令傅遗瑷有些懊恼,怎么轻易的就说了这些话。

    “你很了解那位女帝,你贵为二皇子如今一介布衣书生,她贵为太上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心有不甘理当如此。”

    “让你见笑。”她讪讪一笑,不再作答。

    之后车内陷入一片宁静,无人再谈起关于那个传说中。

    赶了半个月的路,马车终于到达天山境地。

    自山脚遥望远处,巍峨高耸的琼楼玉宇一片金光闪闪,谁人见之心头总有那么一阵热流缓过。

    暖气潜催次第春,

    梅花已谢杏花新。

    林国公府的旗帜高挂远远飞舞,碧水溶溶,沁入傅遗瑷清明乌灵的瞳仁。

    这里与儿时相比更加繁荣,此处地界皆为林国公府所有,真是家财万贯用之不尽的富贵人家。

    谢权下车后将行装交给身边的书童,走到她身边,凝视水中的花影对她道:“林国公府真是美不胜收,这廊檐四角,地铺砖瓦全是黄金造就,传言林国公府就是个金子造的皇宫,此话一点也不失真。”

    傅遗瑷赞叹道:“此处真是个好地方。”

    两人各执扇子悠闲的走进府内,“听说这次林太公给自己的孙女择婿,此等机遇不可多求,傅公子可要好生把握。”

    傅遗瑷目光一闪,道:“难道谢公子前来不是为了这等机缘?”

    谢权勾起唇角静默一笑:“我家中已有妻儿,此次只为给林太公祝寿,不敢觊觎这位貌似天仙的林小姐。”

    “在这盛世天下,男人三妻四妾已成风俗,没想到竟有谢公子这样的专情之人,你那娘子真是有福之人。”傅遗瑷心中不由划过易行宫密室内那道身影,试药失败,西司祖消失了,她回到元国一年有余也未去看他,将他一人孤零零的放置在那里,他一定很伤心。

    谢权冲她淡淡一笑,眉眼弯弯,“可是让你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了。”

    傅遗瑷摇头,轻声道:“正因为是往事,自然不会让人轻易忆起。”

    他点头,表示赞同,眼角显露的笑意却不曾融入唇边,有点寂然。

    两人经过府邸将请柬递给管事,随着一声高扬,“傅琰傅公子到!谢权谢公子到!”

    林国公府就是个金屋银屋,进了府内不免有些闪眼,看着琳琅满目的金子打造的器具,她的心狠狠的颤了颤。

    若娶了林槿夕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饼,令人垂涎三尺。

    谢权顾盼之际,笑道:“来者不少,傅公子可要好好把握此等良机。”

    傅遗瑷目光微动,低声道:“只怕力不从心,我虽对林小姐爱慕久矣,唯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林小姐未必看得上我这一介布衣。”

    “好酸楚的话,傅公子当年也算是皇亲贵胄,生了变故才变得如今模样,傅公子俊美不失灵秀,这般道风仙骨,天下有谁足以抵挡你的风采。”

    “谢公子过奖。”经她半月来察言观色,这谢权是个值得深交之人,此人真诚热切,语句间说不出的舒爽,与他一席言谈甚妙,每次谈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时,谢权身边的书童仓促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谢权凤眸微挑,转而对傅遗瑷道:“许是多年故友前来祝寿,傅公子先去中殿,我随后就到。”

    傅遗瑷微微颔首。

    她在这座景苑漫步,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苏婳怎么还没有来,这里大多权贵早已进他堂,不知尧儿这孩子会不会也跟着来,可不能被他一声娘亲搞砸。

    “逸郎,你身体还未痊愈,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快随我回屋吧。”

    低柔而轻缓的声音自傅遗瑷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见花圃中站着两人,眼皮情不自禁跳动。

    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近乎透明吹弹即破,让人不敢触摸,眼睛如碧水清透。傅遗瑷见过太多美人,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可以美的让人害怕,害怕她轻易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