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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许瑞安这样风尘仆仆，一脸倦色的出场方式，曲青青有点茫然，特别是在许瑞安开口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叫曲姐姐，也没有满脸心疼梨花带雨地扑上来问自己疼不疼。
说实话，这时候的许瑞安更像一个问题少年，一头蓬乱该理的头发，吊模吊样，满眼戾气。身上单薄的加绒外套歪歪斜斜挂在身上，里头深色连帽衫的帽子被扯出来，耷拉在后背上，略显宽松的三条杠直管儿裤，一边半扎不扎地落在运动鞋上，一边又卷了两圈到脚踝上，露出里面纯色的长颈袜子。
本该端端正正背在肩上的双肩包被一手拎着垂在腿边，肩带太长还掉在了地上。
他这是来当群演跑龙套？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谁干的？”
从许瑞安的表情动作就能看出他这会儿心情不好，所以说话的口气有点冲，曲青青还是能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咱也不能怂。曲青青翘起二郎腿，一仰头，“我自己摔的，有意见？”
“哼，那你很棒哦。”
“……”曲青青舔了舔牙槽，眯眼问：“你怎么过来了？”
“公司给你新派了助理，上头没通知下来？”许瑞安走过来，将双肩包随手一扔便丢去了一旁的折叠椅上，尔后蹲下身来瞅曲青青的伤口。
“啊，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公司怎么这么好心，感情是你动用了私·权。
“这里面好像嵌了颗小石子微粒，”许瑞安盯着那手肘，阻止了于季明准备包纱布的动作，他拿过一旁插在酒精瓶里的镊子，“得把它弄出来，不然以后可就都留在里面了。”
“等等等等，你干嘛？”曲青青听这话怪怪的，左手围过来想抱着自己的右手躲开。
“别动。”许瑞安伸手遏制住曲青青的手腕，随后手掌往上摸索，将曲青青的手臂直接按在了折叠椅的把手上。
曲青青挣扎不得，竟然被许瑞安低声的两个字给唬住了，“苏妹儿苏妹儿你去叫外面的随队医生来吧，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下……哎哟我草草草……”曲青青话才说一半，那头许瑞安一声不吭就把镊子戳进她白嫩嫩的肉里，又迅速□□，就像容嬷嬷扎银针那样，看起来十分残暴，其实也就蜻蜓点水般就将那颗微粒给弄出来了。
曲青青呆坐在椅子上，浑身紧绷，背上的毛孔轰然打开，像是要冒冷汗。
倒是那许瑞安一脸坏笑，曲青青的花容失色像是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恶趣味，他将镊子插回酒精瓶里，瞅了曲青青的猪肝脸道：“曲姐姐还讲脏话呢，头回见真稀奇。”
曲青青晃神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这么狠心的你我也是头回见。”都特么快吓尿了呵呵。
许瑞安将一旁的纱布扯过来，熟练地朝曲青青手臂上绕，“以前做实验的时候没少被仪器割伤，我那些同学的小伤口都是我处理的，很简单。”
“那，那你很棒哦。”
“以后我做你助理，你就可以不用陪同医护人员了，保镖也不用，司机也不用，我都可以。”许瑞安垂着头一边给曲青青缠纱布，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
曲青青摸了摸鼻尖，咳嗽一声，“那什么，你住处安排好了么，如果没有我叫苏小妹领你去酒店登个记？”
许瑞安动作一顿，尔后沉声道：“我自己会处理。”
曲青青微微仰头，啊，保镖也不用司机也不用，有我就可以了。
*
入夜，众人还在横店里奋斗拍夜戏时，曲青青早就吃饱喝足回酒店挺尸了。苏小妹领着许瑞安办好入宿的事后，就来到曲青青房间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曲青青仰躺在床上，一手将剧本举得老高，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剧本，也不知道是入戏了还是入神了。苏小妹把她乱丢在沙发上，床榻边的衣服收起来扔进了洗衣桶，洗衣桶开始工作后，她又开始整理曲青青的电脑桌，一张张资料文件，她放好位置后就跟曲青青汇报一句，重要的还强调了两遍。
苏小妹正收拾得起劲，她手机便响了是kitty。苏小妹赶紧接通电话，战战兢兢汇报情况，尔后将Kitty交代的事拿个小本记下来，等挂了电话，她才冲曲青青道：“曲姐，kitty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三天后在金佛市的米咕噜音乐盛典，说让你回C市后，公司统一安排你和采妮姐一起去。还有和许氏集团的合作，已经定下来了，是珠宝代言，拍摄日期定在了下个月二十四号。”
苏小妹一字不差转述后，看了眼自己的小抄接着说：“kitty姐还问了关于新来助理许瑞安的情况。”苏小妹说到这个，好奇心蹭蹭往上涨，她蹑手蹑脚靠近曲青青，向前探着身子小声道：“那许小哥真是你亲戚？他的工作是你拜托kitty姐的？”
曲青青挑眉，“对啊。”
苏小妹的猜测得到证实，她便有些得意，“曲姐家的基因就是好，不仅曲姐长得好看，连这远方小哥也长得好看。”
话音落，曲青青便从床上蹦起来，直勾勾盯着苏小妹道：“你觉得许瑞安好看？”
苏小妹懵懂，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你喜欢他么？”
苏小妹懵逼，张了张嘴，心虚笑道：“这这就有点过了，他也没帅到让我心动的地步啊呵呵呵。”
曲青青听了这话后又躺回去，连苏小妹都勾引不了，许瑞安是哪里来的胆量想要泡自己的？
“把手机给我。”曲青青拍拍床榻。
苏小妹两步跨上前来，将床尾的手机递到曲青青手中，曲青青划开屏幕，点了kitty的号码拨过去，还在连线时，她便让苏小妹下楼买酸奶去了。
“喂？”那头传来清冷的嗓音。
曲青青从床里蹦起来，胡乱踩着拖鞋走到小窗台前，“受不了许老子的威逼利诱，所以还是把许瑞安给弄到我身边来了是吧？”
“倒不是许尧的问题，是许瑞安，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很有道理？他跟你说什么了？”难道是些什么我和我的猫都很想你；今天的阳光让我想起了那日你对我暖暖的微笑；听风说，今天的我比昨天更想念你了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伤春悲秋青春语录？
“他说你是他的青春，是他的天崩地裂。”
“……”悲伤逆流成河。
“说实话，许瑞安这个矛盾体太奇葩了，我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他。可能出于人天生的坏心，我其实很想看看这个怀揣着幼稚情感的高智商生物会怎样对待自己的白月光。”
“……”
“曲青青，不要让我失望，你可是交际花啊，别玩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当初的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曲青青毫无情感，干瘪瘪地回道。
“啊——我收回当初的话，你想想拿自己的魅力来碾压高智商人群是怎样一种体验？”
“其实我觉得……依旧细思极恐啊。”
“曲青青，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是娱乐圈花瓶一姐，没有什么是你的一个笑容换不来的。就让许瑞安那小子死在你的石榴裙下吧。”
“可是……Kitty你这样说就没有一种负罪感么，他可还是高中生。”
“高中生？exo me，如果他那样的你要把他划分到他实实在在的同龄人里去，那你在他这种划分下，充其量就是小学生。”
差别有这么大？
曲青青表示不服。
“Kitty，昨晚我听于季明在走廊尽头唱征服，我觉得他可能被某个小妖精给勾了魂去了。”
那头Kitty沉默数秒，曲青青开始得意了，所以现在自己还是小学生么，你真是太小看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头的质问十分阴冷。
曲青青上扬嘴角，“我还知道那一晚的征服，起码废掉了Kitty你半个月的全勤，说实在的你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可以说出来，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嗬。”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便是Kitty压抑着的腔调，“看来我对你和许瑞安之间的角逐的期待是没错的，曲青青，我看好你。”
曲青青笑意扩大，微抬自己傲娇的脑袋，一手叉腰朗声道：“谢谢夸奖，当之无愧。”
曲青青和Kitty这一通充满火药味的电话打下来，那下楼买酸奶的苏小妹就回来了。
现在是晚十点二十三分，曲青青窝在沙发里喝着酸奶发呆，走廊那头的203号房没有一点动静。
曲青青酸奶喝完，是晚十点三十五分，走廊那头的203号房依旧没有动静。
曲青青按捺不住了，她叫来苏小妹，让她偷偷去瞅许瑞安在干什么，就拿给他送酸奶当幌子。苏小妹接到任务后便意气风发地过去了，走到203号房门前，敲门。
敲三下，礼貌。
没人应。
再敲三下，隔壁开门了。
苏小妹看着那探出来的脑袋有些蒙圈，她又瞅了瞅门房号。
“我搬过来了，那房间没热水。”许瑞安解释道。
苏小妹哦哦两声后，便将手中的酸奶递给许瑞安，“这是曲姐让我拿给你的，说有助于消化。”
许瑞安接过来，冲苏小妹眯眼笑了笑，“谢谢。”
苏小妹微楞，道了晚安就要走，刚跨出去两步，突然想去自己的幌子做了，可真正的要事没有办啊。她又转回来，杵在门前。许瑞安吸着酸奶，瞅她，“还有事？”
苏小妹扶了扶自己的镜框，硬着头皮道：“你在干什么呀？”
“嗯？我看电视，要一起么？”许瑞安侧身指了指屋里，苏小妹探着身子瞄到好像是在看曲青青去年上映的偶像剧《那年夏天，我和你》，还是和韩聚贤一起搭戏的那个呢。
苏小妹还有点兴致，想想自己多呆一会儿回去了也好跟曲青青交差，她便跟着许瑞安进屋一起瞅电影了。
坐沙发上后，苏小妹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腿上，一副好学生在看新闻联播的模样，席地坐在地毯上的许瑞安瞅了她两眼后，将身旁的薯片递了过去。
苏小妹接过薯片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
许瑞安抿嘴笑笑没接话。
电视演到一半，刚好有个韩聚贤的特写镜头，许瑞安指着屏幕说：“他也在吧？”
苏小妹连连点头，把韩聚贤和曲青青搭戏的事全说了出来，许瑞安听着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只勾着腰垂着头，坐在那里像是无聊地在噘嘴，“我听说曲姐姐今天和他搭戏出了点状况。”
一说到这个，苏小妹就气了，把曲青青怎么帮扶韩聚贤，韩聚贤不感恩戴德，说话还句句带刺挤兑曲青青，又怎么吃里扒外讨好朱媛的事儿全抖了出来。说到后面越说越起劲儿，“今天拍戏的时候，明明曲姐跌倒了，他不来扶就算了，还说是曲姐走位没准确才导致摔倒，他还什么力挽狂澜挡了曲姐摔下去的镜头，这才让拍摄过的。他倒是得了导演一句赞赏，真不要脸。”
苏小妹气呼呼，本来还想把韩聚贤那些借着曲青青的名头炒微博热度又没提前跟曲青青打招呼的事儿给抖出来，却被许瑞安给拒绝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四点就要开工呢，睡不好没精神。”
苏小妹哦哦点头，“对了，我叫苏安阮，和你一样都有个安字，平平安安。”
*
二日拍戏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回事韩聚贤一直不在状态，一条简单的对话都录了四五遍，总是忘词，中场休息了两次也没见有好转。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两天后，才渐渐听说是韩聚贤每晚睡觉总是在刚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一阵钉子敲击墙壁的声音给弄醒。
“不会是有鬼吧？”苏小妹的唯物主义立场又开始不坚定了。
“瑞安你不是住203么，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曲青青问那在一旁呼哧呼哧吸着干拌面的许瑞安。
许瑞安抬起头来，嚼了两口面，咽下肚后才说：“203没热水，我搬204去了。”
“……那不就是韩聚贤隔壁？”曲青青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走到许瑞安跟前，弯下腰小声道：“是你？”
许瑞安点头，“那天看你的偶像剧 ，我被里面的男主角气到了，晚上睡不着。”
“……”所以你就去骚扰韩聚贤？曲青青扶额，这小学生的报复行为，说出去都丢了她的老脸。
“一天早点睡，别看电视了。以后别敲墙打扰人睡觉知道了么？”曲青青谆谆教导，许瑞安点点头，“哦。”
许瑞安哦完，曲青青又转过身冲屋里的苏安阮和于季明交代道：“这事儿别说出去，让人听了还以为是我指使的，我可没那么无聊。”
真相出来后，曲青青的心里就总有那么一丢丢愧疚，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还得保守秘密的感觉十分不爽。以至于后来韩聚贤在被导演说教的时候，曲青青还上前替韩聚贤美言了几句。
导演看曲青青的眼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带着三分无奈。这种感觉曲青青是能体会的，这就像一个班里不温不火的老实学生，各方面都兢兢业业，助人为乐勤劳踏实啊，人该有的优点他都有了，可就是最要命的学习成绩提不上去。
针对这样的学生，老师通常都无可奈何。
曲青青以前就有自知之明，她把这叫做演技没有，人品来凑。所以端着一张花瓶脸的她，至今为止都还混的不错，这就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啊。
中场休息的时候，该吃午饭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套餐，两分蔬菜一份肉丝还有个鸡腿。曲青青将自己的鸡腿夹给了韩聚贤，看得一旁的苏小妹都觉得她这行为无比脑残。
“你这是让我在心理上过不去呢？上次拍戏没接住你，害你摔倒了，现在给我献殷勤，想增加我的负罪感？”韩聚贤不领情，说话还酸溜溜的。
曲青青扯了扯嘴角，举着筷子在空中挥了两下，“不是想增加你的负罪感，是想减少我的负罪感。多吃点儿精神好，给大脑补充营养，就不会忘词了哈。”
韩聚贤扒了两口饭，硬是没碰曲青青夹过来的鸡腿，“哼，我就知道是你。”
“什，什么？”曲青青有些心虚地问道，等等，自己心虚个鬼啊，又不真是自己做的。
“曲青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韩聚贤丢下这句话就走掉了，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见饭盒里的鸡腿丢了进去，曲青青看着都觉得心疼。
“曲姐，曲姐。”缩在一旁抱着饭盒的苏小妹凑上来，小声说，“你心也忒大了，怎么好人卡见人就给啊。”
“好人卡？没有啊，他可没觉得我是什么好人。”曲青青耸肩回到，开始勾着脖子在青椒里面找肉丝，“诶，于大司机和我那小助理呢，怎么两个人都不在？”
“曲姐你明天得回公司去参加米咕噜音乐节啊，他们在忙你的行程，先前的行程好像被泄露出去了，得重新改时间路线。”苏小妹将自己的眼镜取下来，对着镜片哈气，取了纸巾来小心翼翼地擦着。
曲青青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还是埋头扒饭吧，饭菜都凉了。
下午安排了蒋成旭和朱媛的对手戏，曲青青在一旁比较闲，一会儿看看剧本一会儿又观摩一下人蒋大影帝是怎么演戏的，本来她和韩聚贤还有好些感情戏要走，可就他两现在这状态，还是演打戏比较实在。
曲青青也懒得找韩聚贤来对台词了，就让他围着朱媛做护花使者吧。
时间匆匆，快到傍晚时，那出去办事的于季明和许瑞安就回来了。于季明隔着老远冲曲青青点点头后就窝进保姆车里，许瑞安快步到休息区，曲青青跟前，从背包里取出两串冰糖葫芦，一串给了曲青青一串给了苏安阮，“胡同里买的，尝尝。”
苏安阮迫不及待撕了保鲜膜，就咬了一颗大红枣，十分满足，“谢谢许哥儿。”
许瑞安冲她笑笑后，催促着曲青青也尝尝，曲青青嗤之以鼻，多大人了还吃冰糖葫芦，说到底了还是小毛孩子，拿着哄小女生的手段来哄我这老司机。
许瑞安见她不动便拿过她手里的冰糖葫芦，自己撕着保鲜膜，“顺道买的，前晚听阮妹馋这个，只给她买怕你多想，给你捎了一串，没想到你还是想些有的没的。”
听了这话，苏安阮嘿嘿笑起来，甭提多开心。
曲青青倒是尴尬了，“什么有的没的，别装出一副你早已看穿一切的样子，幼不幼稚？”
许瑞安将剥好了的糖葫芦递到曲青青面前，“是是是，谁有我幼稚，就我是小学生。”
曲青青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不吃，甜得掉牙了。”
“真不吃？”
曲青青不说话，还以为许瑞安会再僵持一会儿，没想到那人却雷厉风行地就将糖葫芦给苏安阮了，“阮妹吃。”
曲青青瘪嘴酸道，“多大人了，还不会数数？谁大谁小分不清啊，还一口一个妹妹哥哥的。”
“女生不都喜欢做妹妹？”许瑞安说着冲苏安阮抬了抬下巴，苏安阮连忙附和。
“那你……”特么就叫我姐姐，哦，我不是小女生我是老女人。
曲青青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顺便自我嫌弃一番。许瑞安偷偷发笑，曲青青没见着，可那细微的笑声，她可是听见的，她翘上二郎腿，用悬着的右脚尖踢了踢面前许瑞安的小腿，“笑什么你？撩妹撩上瘾了不是？”
“那可冤枉，我和阮妹是革命战友的关系，再说我从来不撩妹。”许瑞安耸肩道，引得坐在曲青青身后的苏小妹咯咯发笑。
曲青青正想回一句呢，那头拍摄组的就过来叫人了，曲青青赶紧将手里抱着的小黄鸭暖手宝丢在一旁就过去了。
苏小妹也立马站起来，将曲青青留在折叠椅上的大衣收拢抱在怀里，她靠近许瑞安拿手肘碰了碰他，“你那只黑脸猫呢？”
“海鲜啊，它太没用了，留家里反省来着。”许瑞安望着那跑出去的背影，敛了敛眼角，道。
“一只猫你能指望它有什么用。”苏安阮拢了拢怀里的大衣，缩着脖子道。
“是指望不了，还得靠我自己。”
“诶，对了你半夜敲墙壁那事儿，可是你自己抖给曲姐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还有去五金店买铁锤钉子的事儿可是你威逼利诱的，我不像你和于哥儿那样是空降部队，可以胡闹。”苏安阮想起帮许瑞安作案的事来，就想着赶紧撇清关系，不然到头来有自己受的。
许瑞安点点头，“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干这么无聊的事儿了，也就到此为止，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提的。”
苏安阮听了这话也算宽心，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让韩聚贤两天没休息好，还挨了导演的□□，虽说有点解气了，可总感觉还不够，我还是觉得牙根痒痒。”苏安阮说着就耸耸鼻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事儿还有后续呢，不急。”许瑞安搓了搓手揣进衣服兜里，回头望了一眼后便坐进了曲青青的折叠椅里，“人在浅睡眠期，意志是最薄弱的，如果那时候突然有点响动被惊醒了，就会感到异常烦躁。虽说抗不过睡意又会再次进入睡眠，可要是反复无常地，刚好在刚刚要睡着的那个点上被惊醒，大脑就会恢复运转，而且越来越兴奋。更何况人在半夜情绪是最敏感的时候，无论是怎样的情绪都会被放大三到五倍。所以才有人说，半夜是感性的时候。”
“两晚上的大脑反常兴奋，已经让他的生物钟紊乱了，剧组里本来休息的时间就不多，想要调理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估计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比较难受。”
许瑞安说完这段话时，苏安阮已经呆在边上了，一脸卧槽卧槽好厉害的表情看着许瑞安，崇拜完后，才问道：“那你怎么算好时间，刚好韩聚贤要睡着的时候去敲钉子的？”
“第一次肯定不行，我乱敲的，等把他敲醒后就可以算时间了。意识在清醒边缘要再次陷入模糊状态的时间约为七到九秒，人被惊醒的缓冲时间为十三秒到二十五秒，这样算下来，要掐点还是很容易的。”
许瑞安解释完，苏安阮便似懂非懂地点头，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过后来她又觉得惊悚了，因为她看见一条新闻。
新闻里说，某XX市的一对夫妻之间有隔阂，丈夫每晚趁妻子熟睡之际就拿一小铁锤轻轻敲击妻子的脑前庭，半年后妻子就死掉了，说是大脑里的某一部位突然破裂造成的。本来以为是突发状况，不过后来经法医鉴定，却是因为脑袋长期被敲击，累积而成的。敲击的部位和频率，力度都有很大的考究，才能使被害人不发现，日常不受影响，而在多次累积下突然暴毙。
事发后，此案件一度成为悬案，后来经过警方不懈努力才抓获了凶手，也就是受害人的丈夫，而她丈夫是位医学家。
苏安阮看了这条新闻，内心惶恐，惴惴不安，最后抵不过自己内心的恐惧，将新闻拿去给许瑞安看了。
许瑞安表示有点尴尬，他抽了抽嘴角，冲苏安阮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这新闻都好几年前的了，更何况那医学家精神上还有点问题……我其实，还是蛮积极阳光健康向上的。”
*
那头小跑着过去拍戏的曲青青干劲十足，可还是抵不过韩聚贤隔三差五忘台词忘动作，就在他第五次走位走偏时，曲青青抱头无奈低吼了句，“你可长点心吧韩大帅哥！”
韩聚贤黑着脸，甩了甩脑袋，一语不发走到机位前要求导演再来一条。导演重重叹口气，“最后一条，别让我质疑你的能力，韩聚贤。”
韩聚贤连连点头，叫助理拿来热水润润嗓，又补了下妆后才走到曲青青面前，一脸戾气，死瞪着曲青青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曲青青甩了甩袖子，“你这什么表情，你现在是喜欢我的，该是那种吥呤吥呤发光的眼神啊。”
韩聚贤恶狠狠低吼道：“谁他妈喜欢你。”
“你……”曲青青像是被硬噎了个鸡蛋一样，十分不爽，她架着手掌给自己扇风，“我是说戏里，戏里。你就算对我再不满，戏还是要演的吧，钱还是要赚的吧？”
“你还知道我们是来演戏的，半夜三更扰人清梦很好玩啊。”
“……那又不是我，哎呀呀，我已经说过他了，以后不会了。”曲青青说到后面，自己都心虚，感情这韩聚贤都知道啊，那导演那边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没说出去，省的给咱公司丢人！”
“哦……诶，又不是我的错，你冲我凶什么凶？”
“诶，都准备好了，灯光组拍摄组，还有那做道具的——开始！”那头拿着大喇叭的导演喊了一句后，周围的人都开始窸窸窣窣动起来。
曲青青也高度集中精神，面前的韩聚贤朝前两步，她退后一步，刚好身后的特写镜头在韩聚贤脸上，韩聚贤扯住曲青青的手腕，皱着眉头，眼睑微收，那眼眶里渐渐泛起泪花，“你当真要走？你当真不要我？”
曲青青抬起眼皮，十分冷漠地盯着韩聚贤，“你当初骗我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这个结局！你不是江湖剑客么，不是花楼浪子么，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炤国的皇子了？什么都是假的，鸿雁飞书是假的，断崖山救人是假的，连你这个人都是假的！”
“对，什么都是假的……可我爱你是真的啊。”话音落，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恰到好处。
卧槽卧槽卧槽，这入戏也太深了吧，放开我放开我，我手腕都要被你捏断了！！曲青青内心咆哮，却还要配合他演戏，不能崩。
直到——
“卡！这条过！”
一听这话，曲青青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龇牙咧嘴，“你故意的吧，这么用力，手都快断了！”
“对，我就故意的。”韩聚贤这话接的。
好气哦。
曲青青抬头向甩给韩聚贤一记眼刀，却见韩聚贤的眼里还饱含泪水，眼里意味不明，看着就是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曲青青要出口的话又被她给咽了回去，她哼唧一声后便自己走掉了。
看在你没有把事情捅出去的面子上，本仙女就不跟你计较。
后面的对手戏进展还算顺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到深夜，韩聚贤的状态越好，最后一场他和蒋成旭的对白居然一次就过了，还是大段大段互怼的台词。
曲青青在一旁啧啧称赞，由于她的戏份早一小时前就没了的，所以她先去卸了妆换了常服出来，刚巧看见这最后一幕。
看了也就过了，她明天还得赶去音乐盛典，所以还没等导演喊收工她就先走了。收工后，导演把众人又叫道跟前来说了些细节和注意事项，还给几个主演说了些演戏的小窍门，最后散去的时候还再三问了器械组和道具组灯光组的情况，确保无误后才让大家走。
“黄师傅。”韩聚贤叫住了前头耸着身子闷头走的一中年大叔，大叔闻言回头，见是韩聚贤便立马笑脸相迎，周围和他一道的同伴也等着看能不能和韩聚贤搭个话。
“黄师傅，后天有一场吊威亚的戏，设备都没问题吧，上次保修时像是说链条出了点状况的。”韩聚贤礼貌地半鞠躬算是打招呼，尔后问道。
黄师傅吸了吸鼻子，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颊，“我记得你后天没吊威亚的戏啊……不过你都放心吧，要出人命的事儿我们都上心着呢，威亚早就修好了，没问题的。”
听了这话，韩聚贤才像是松口气，冲黄师傅点点头，“哦哦，那辛苦师傅们了，早点休息。”他说着便又颔首一番后走掉了，到酒店门口就看见自己那个助理缩着脖子在门口等自己。
韩聚贤上去一巴掌拍在助理后背上，吓得助理一嘚瑟，“哎哟，韩哥你可回来了，这你要的安眠药……可掂量着吃啊，要我说还是别吃了，今晚去我那儿睡吧？”
“不用了，以后不会再有那种幼稚的事情发生了，走吧。”
助理只哦哦点头，其实也没明白韩聚贤的话。
乘电梯的时候助理才拍着韩聚贤说是刚在门口听到有人说，器械组的人私吞公·款的事。说是把换修威亚的钱给卷跑了，那威亚到底有没有去保修都还不清楚呢。
“这不是拿演员的生命开玩笑嘛，你说是不是韩哥，不管真假，反正我听着就渗人，还好韩哥你没有威亚的戏份。诶还有，器械组的黄师傅是咱导演的亲戚诶，这乱七八糟的关系，真是有够头疼的，不都说要用人避亲么，这要真是器械组出了事儿，他导演是自己兜着啊还是自己兜着啊。”
“这你都听谁说的？”韩聚贤皱着眉头，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少跟人八卦，什么有的没的，那外头还传说这地界闹鬼，咱导演好男·色呢，你也信？”
助理嘿嘿一笑，也没在意。电梯门开后就跟着韩聚贤出去了。
进了屋帮着韩聚贤收拾了下，便回自己房间了，韩聚贤冲澡出来坐在床边上，手里拿着安眠药的小瓶子出神，那小桌上的白开水都凉了，他甩甩头，还是将药瓶放回了小桌上，拢了拢睡衣，又加了件外套后，出门拐了个弯就到曲青青的房间门前。
恰时那门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个人。
是许瑞安。
韩聚贤眯了眯眼，停住了步伐。
许瑞安穿着一件纯色的套头衫，松松垮垮的裤子随意地卷到了脚踝上。他歪着头，双手插衣兜里，眼底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嘴角倒是向上勾了勾，发出一不太友好的鼻音。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