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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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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胧叙的意识清醒了一下,他看着翟彧狮,目光深邃,好像在思考什么,所以慢了半拍才说:“我很爱鹿佳的,当然会对她好。”

    就这样,翟彧狮替李胧叙认了罪。

    他被判为过失杀人,因为态度诚恳,所以判了三年以下的监-禁,最终在翟豹的表现良好之下,他只被关了两年。

    可当时,他从牢里出来,发现李胧叙食言了。

    他不仅没有替他正名,他更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倒翟彧狮身上,他成了国内所有车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根本没有人相信他。

    他没有脸回鹿城,也没有脸回家。

    后来,翟彧狮跟了唐景辉,在唐景辉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想明白,其实都是他的错。

    他错在看错了人,他把一头豺狼,误认为人。

    如果,有人问他,“恨不恨李胧叙。”

    他会说:“恨的。”

    “你后不后悔当初加入那个车队。”

    他会摇头说:“我不后悔的。”

    坐牢的两年间,翟彧狮曾被移到一个两人的牢房,和他同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矮小,精瘦,精神方面似乎也有些奇怪。

    翟彧狮坐牢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渐渐沉郁,年少轻狂的大男孩,完全脱落成为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不爱和任何人搭话,偶尔同住的人和他说话,他不回答,那个人也就没再找他了。

    可是这个老人,在和翟彧狮一起的一个月里,只顾自己唱歌,写歌词,并没有和翟彧狮套近乎的想法。

    一个月里,唯一的一次谈话,是翟彧狮听见老人新作的歌。

    “我的眼前有一扇窗,窗外有一棵树。”

    “它站的笔直,它无悲无喜,它思考人生。”

    “它的旁边是漫天的黄沙,它的眼前是连绵的沙漠,它的心里繁花似锦……”

    他的歌词很奇怪,他的曲调也很奇怪。

    翟彧狮听着,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第一次,他认真地审视这个似乎有精神病的老人,说:“你的歌太怪了。”

    老人说:“哪里怪了。”

    翟彧狮说:“沙漠里哪里来的窗,哪里来的树,有树,为什么会有花。”

    老人说:“因为我看见了。”

    翟彧狮没有搭话,老人继续说:“你想,它被种在那里,会不会憎恨曾经带它进来的播种人。”

    “……大概,不会。”翟彧狮说。

    “为什么。”

    “不进来,怎么知道沙漠长什么样子,怎么想繁花是什么景色。”

    翟彧狮说完,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事情通了。

    他转头看看那个老人,他嘴里还是唱着那首歌,眼睛看着墙上小小的天窗,他的眼睛一点也不灰暗,都是彩色的光。翟彧狮再和他说话,他却不理他了。

    他唱歌。

    “我的眼前有一扇窗,窗外有一棵树。”

    “它站的笔直,它无悲无喜,它思考人生。”

    “它的旁边是漫天的黄沙,它的眼前是连绵的沙漠,它的心里繁花似锦。”

    “为什么要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为什么要憎恨,这片荒芜的沙漠。”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要感谢那个播种人。”

    “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能遇见你。”

    ……

    毫无疑问,翟豹和李胧叙的比赛,是翟豹赢了。

    十二圈,到达终点时,两人差了整整十五秒。

    十五秒对于职业赛车手并不是一个小差距,是天壤之别。

    翟豹其实觉得他可以再快十秒,因为他在比赛的时候走神了,他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几乎完全沉浸那些古老的片段里,没有专心开车。

    车靠在赛道旁边,翟豹打开窗,拿出一根烟就点上。

    仿佛过了很久,李胧叙才出现在后视镜里。

    翟豹没有下车迎向他。

    比赛结果很明晰,李胧叙心里也该明白,翟豹更不是那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他就静静地坐在车里,仿佛一棵没有悲喜的树。

    李胧叙停在他旁边,最后的十秒钟他减速了,他知道根本追不上翟豹,所以也有些自暴自弃,跟翟豹一样,停在赛道上,开窗点烟。

    “阿豹。”李胧叙对着窗口喊。

    翟豹没回答,他还是静静地一口一口抽着烟。

    李胧叙继续说:“其实我都知道,以前你的技术就超过车队里任何一个人了,就算让师傅来和你打,你也不一定会输,你都是在让着我。”

    他看了翟豹一眼,说:“这些年,你也没有歇着,越练越厉害,跟我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李胧叙说着,看着乌青的天空,笑了出来。

    “咱们俩兄弟原来是同样的命,可是没想到,各自都越走越远。”

    翟豹转过来,看了一眼李胧叙的侧颜。

    李胧叙的胳膊就搭在车窗上,微微往下垂,手指的指甲剪得特别短,没有光泽。

    都是命。

    命真是不可说的东西,现在看他和他的命,都觉得讽刺。

    二十四岁的李胧叙那么意气风发,比愣头青一样的翟豹万丈光芒多少,数不清。

    他站在李胧叙旁边,就像一个跟着大少爷的小瘪三。

    可现在呢?

    李胧叙只有三十四,尽量保养的脸虽然不显老,可他浑身上下尽让人感觉出一种中年男人的姿态。相比起只差了两岁的翟豹,后者已经从小瘪三进化成社会大哥了,比当年的李胧叙看起来更加魄力健壮。

    你说,当年的李胧叙能想到现在的翟豹么?

    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

    翟豹抽完手里烟,熄火下车,烟头踩在草丛里,对李胧叙说:“刚才说好的,你输了,你放弃鹿佳。”

    李胧叙笑了一声,说:“你觉得那些照片是我拍的?用来威胁你?”

    翟豹看他,说:“你什么意思。”

    李胧叙也下车,走向他,“你把照片拿给我看看。”

    翟豹说:“你别装了,你都送到鹿佳手里了,我这里当然没有。”

    “阿豹。”李胧叙看着他,说:“我要威胁的是你,为什么送鹿佳的家里去?”

    “你说什么?”

    “我为什么不送到俱乐部,送到你手上。”

    “……”

    “翟豹,你想清楚,到底是谁拍的照片。”

    翟豹闭起了眼睛,他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唐景辉。

    唐景辉。

    不用想了。

    还能想什么。

    如果不是李胧叙,就只有唐景辉一个人会这么做。

    李胧叙说:“你想清楚,为了她的安全,到底是谁该放弃鹿佳。”

    翟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从门口听,里面居然毫无动静。

    宏时站在外面,把耳朵贴在门上,一点蛛丝马迹也听不出来。

    十一说:“怎么回事啊?”

    一旁的大勇打着哈欠,说:“不知道,那个姓李的一走,豹哥就像丢了魂似的,一进俱乐部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问也不回。”

    十一说:“比赛不是赢了么?”

    “跟比赛没关系,是那个姓李的跟豹哥以前就有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把豹哥害那么惨,豹哥看见他心里就郁闷,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勇说完,又开始打哈欠。

    十一看他眼皮都往下耷了,说:“算了,豹哥又不会想不开自杀……”

    宏时忍不住他们吵吵吵,站起来说:“你俩都走都走!站门口吵不吵,没看见豹哥心情差!”

    “是你拉我们俩来的。”十一和大勇心里嘀咕。

    宏时想继续听办公室里的动静,下一秒,门就打开了。

    宏时抬起头,看见翟豹的眉头皱着,眼神有些疲惫。宏时小声说:“豹哥,没事吧。”

    翟豹点了一下头,说:“没事的,你们回去吧。”

    “豹哥——”

    翟豹又重复:“没事,你们都回去吧,把大门的钥匙给我,我今天睡办公室。”

    宏时把俱乐部的钥匙给他,翟豹拿了钥匙,拍了拍三个人肩膀让他们先走。

    他回到那个深灰色的沙发里。

    这个办公室就跟他的人一样,不开灯的时候极其暗沉,就算开灯,也只能看见满地的黑色和白色,很简单利落的布置,像极了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

    翟豹脑子里很乱,他不知道该去想什么,所以只能盯着窗发呆。

    窗户的两边都放着比较大的绿色植物,翟豹不知道这两盆像小型椰树一样的弹子头植物叫什么名字,他平时就不爱弄这些花草,都是宏时拿来的,也都是宏时在照料。

    刚才被老天爷憋着的暴风雨,此刻终于落了下来。在室内都能听见老天在发怒,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一如多年前,和李胧叙最后一次见面的这个晚上。

    那晚,他报警自首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彷徨。

    他在街上,像流浪汉一般地游走,他没有打伞,被像今晚一样的暴风雨打的满身狼狈。

    然后,他遇见了唐景辉。

    唐景辉说:“我可以给你机会跟着我做事。”

    当时还是翟彧狮的他,问唐景辉:“条件。”

    “什么?”

    “跟着你,你总要有条件的。”

    “啊……”唐景辉穿着万年不变的中山装,丝绸,黝黑,国字脸对着他笑出褶皱。

    “我的团队都是一条心的,条件就是不能背叛兄弟。”

    “如果,你为了外人伤害了兄弟,伤害了大家的利益……”

    “那你会杀了我?”

    “不。”唐景辉说:“我会先杀了那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