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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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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弦歌激动地大叫,双手疯狂地抓着病号服,锋利的指甲划破了她白皙的皮肤,脖颈,锁骨,胸口,留下的长而猩红的印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穗从没见过这么失态的弦歌。

    现在的她,有点太激动了。

    她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小穗慌忙将衣服递了过去,弦歌当着她的面,烦躁地脱下了病号服。可那酮体太过诱人,连女人也不能幸免,小穗红着脸背过身,心理却还想着她光裸无暇的皮肤。

    突然,门开了。

    黑色的西装裤首先映入小穗眼帘。

    “出去。”

    冲过去关上门已经不太现实,小穗机敏地张开手,挡在了弦歌身前。

    正常人听到呵斥,就算不退出去,也不会继续往前。而此刻,小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一点点被推开。

    一身西装,一脸沉毅的男子,从容淡定地走了进来。

    “出去。”小穗再喊了一声,“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闻小姐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看过?”裴谦淡淡一笑,并未侧目,眼里始终只有那个半裸着身子的女人,“该出去的人是她,对吧,闻小姐。”

    弦歌的手指有过瞬间的迟钝。

    只是瞬间。

    “小穗,你先出去,十分钟我没有出声,你直接报警。”

    “闻小姐…”小穗不愿,可弦歌执意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小穗带上了门,弦歌正好扣上衬衣仅存的几颗扣子,“裴先生,有何贵干。”顷刻,她就被一直强而有力的臂膀,带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的西装有点咯人。

    “贵干?昨夜被闻小姐害得欲求不满,你说,我有何贵…干…”

    尾音的加重,让这句话分外撩人…

    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裴谦的黄呛总是很没有格调,但他好像总是乐此不疲。

    此刻,弦歌的半个肩膀裸/露,完美的胸线呼之欲出。

    同他粗糙的指腹相比,她肤如凝脂,粉妆玉砌。

    与以往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神,从前充满了占有欲跟爱慕,现在,除了仇恨的火焰,弦歌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裴先生,我想,赵小姐应该很乐意为您服务。”弦歌说。

    第9章

    话音刚落,裴谦的眼神一点一点阴沉。

    充满暴戾。

    一个满身戾气的裴谦,就像是一个患了失心疯的野牛,任谁也管不了,拉不住。弦歌同他相识二十余载,统共也只见他发过一次疯。

    现在回想起来,却已经像是上辈子才发生过的事了…

    那一年,她才刚刚念大学,跟裴谦念同一所学校。

    裴谦不喜欢学校的宿舍生活,她也不喜欢,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当作两人爱巢,同居生活,悠闲自在。他们俩不是同一个专业,弦歌有课时,裴谦会安静地在图书馆里等她,假如碰上他有课,弦歌会去旁听。

    他的同学,教授,没有一个不认识弦歌的。

    样貌登对,气场吻合的两个人,是校园里为数不多的,人人称羡,却无人嫉妒的一对。

    至少,当时的弦歌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个异常炎热的下午,弦歌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她穿过几条绿茵小道,去到他教室时,身上那条轻/薄地果绿色丝质长裙被汗水浸了个透湿。

    她迟到了几分钟,实在不好意思进去打扰老教授的讲课。

    因此,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在楼梯拐角。

    下课了,等碰到他的同学,弦歌才知道,裴谦早已离开学校…

    那同学见她不知情,好心地告诉她,裴谦是被一个小妹妹给叫走了。

    他同学还说,那小妹妹留着齐眉刘海,披肩长发,莞尔一笑时,两旁有一对儿好看的小酒窝。

    几乎是一瞬间,弦歌就猜到了这个小妹妹是谁。

    宋雅意。

    是她的妹妹,不是裴谦的。

    那是第一次,弦歌在没有裴谦的陪伴下独自回家,也是第一次,独自面对人生中最黑暗最黑暗的时刻,那天,还是他的生日。

    她被绑架了。

    第二天醒来时,她双眼被挡,双手双脚全被绑住,更令人崩溃的是,她周身,近乎赤/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侵犯。

    那一刻的绝望,没有人能想像。

    后来,陆续有男人靠近,弦歌平静地躺在肮脏地草地上面,说,“你们谁要是敢碰我一下,我马上咬舌自尽,保证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有人不信。

    弦歌就真的让嘴角渗出鲜红色的液体。

    男人骂了一句晦气,而弦歌笑得像个疯子。

    数到10023下的时候,她听到了裴谦冷清地声音。

    没过多久,不停有声音传过来,木板断裂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男人痛苦嚎叫的声音,他的声音。

    他像是一头狮子般在怒吼,挥出去的每一次拳头,砸下去的每一块木板…

    仿佛,都能让弦歌真真切切地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走到她的身边,脱下衣服裹着她,伸出手,擦掉她嘴角的红色血液,亲吻着她凌乱的头发,摘掉了覆在她眼睛上的黑色布条。

    什么话都没对她说,他只是沉默着,抱起了她。

    走出那个破旧的仓库大门时,她听见他说,“一个不留。”

    弦歌永远都会记得他当时的眼神…空洞无一物,那样沉寂,却像是要把天地间万物,全数吞没。

    那天过后的两天,他们疯狂的做/爱,不眠不休,尝尽了所有已知地未知地姿势,体会到了前所未知的快/感,却仍然,还是觉得不够。

    直到他累了,趴在她身上,说,“给我生个孩子吧。”

    那个曾在床上求她为他生孩子的男人,曾把她从无尽黑暗里拯救出来的男人,如今,却用当初看那些禽兽的眼光看着自己…

    可见,时光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从前爱的,现在变成憎恨,从前不可能的,如今也变成了可能。

    有点讽刺,讽刺得让人想笑。

    那么,时光可能让人忘却伤痛?

    痛彻心扉的,恐怕不能。

    裴谦死死地擒住她的手臂,用劲之大,让弦歌以为自己的手臂,会就这么折断…

    脱下了矜贵疏远的假装,现在的裴谦愤怒得几乎不像他。

    弦歌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裴谦其实是想亲手掐死她的,像掐死一只小蚂蚁般。

    当然医院并不是一个那么好下手的地方,就算裴先生只手通天,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良久,裴谦勾唇,微微一笑。

    “闻弦歌,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跟她相提并论吧…”

    她…是谁,弦歌心知肚明。

    不得不说,裴谦真的很厉害,能轻而易举地,就踩中弦歌痛脚,并肆意凌虐。没错,她的确不在乎裴谦现在爱谁,要跟谁修成正果…她介意地,从来只是那份独一无二。

    而如今,他亲口告诉她,她没法跟赵如夏相提并论。

    “那样最好,我也不想跟别人做/爱时,还总是想起你。”

    若想泾渭分明,就不能跟他纠缠不休,弦歌晓得此刻说出这样负气的话并不明智,可忍不住…

    没有男人喜欢跟其他男人分享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前任。

    下一刻,弦歌就被甩开。

    强大的力量将她甩到了床头柜子上,柜子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杯水,各式各样的药片,五颜六色的。

    顷刻,撒了一地,好似糖豆。

    弦歌的头发上,正滴着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硬地轻启薄唇,“抱歉,我有洁癖。”而你很脏…

    一片沉寂中,传来门外一阵脚步声,有女人的高跟鞋,也有别的。

    尔后,是楚祎烦躁地低吼,“滚开。”

    楚祎跟赵如夏推门而入时,弦歌正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刚刚那一摔,好像扭到了脚踝,她尝试了几次站立都未成功,狼狈尴尬自不用说。

    楚祎神情呆滞地看着裴谦。

    裴谦冷冷地看着她,“刚刚闻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吧。”

    赵如夏愣了愣,赶忙跑到弦歌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之后,娇气地埋怨身边的男人。

    “你也真是的,没看到闻小姐摔伤了吗?也不知道…”

    赵如夏话还没说完,楚祎闷不吭声地走到弦歌身边,一弯腰,一伸手,将人牢牢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我带你回家。”他说。

    弦歌一颤。

    十年前,她听过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10章

    “你不是说永远都不来看我了吗?”

    “宋小姐,我记得我答应你的,是不再跟你纠缠,可没答应你不来看你。”

    楚祎背着没穿鞋子的弦歌走了很远,很远,她细细的双脚在他身侧晃来晃去。

    很多很多年前,他们还很小,她坐在喷泉边踢水,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那时,她的笑声,比喷泉里的流水声,还要好听。

    天边的太阳高高升起,罩在两人的头顶。

    一只小鸟从他们头上飞过,没留下一丁点儿痕迹,夏日的叶子,绿得晃人眼睛,弦歌捂住了眼。

    楚祎顿了顿脚步,说,“我不会不去看你的,放心。”

    那一刻,弦歌是真的有点累了,她趴在他肩头,伸出手,触摸那道阳光,终是摇不可及。

    顶楼病房里,冷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拨开窗帘,柔软纤细的女人从背后抱住了他,依附于他。

    “小祎跟闻小姐感情可真好,看得出,小祎很喜欢闻小姐,我们要不要…”

    窗帘放下,裴谦优雅地带好黑色手套,赵如夏识趣地松了手。

    “劝你不要随便卖弄小聪明,互不过问私事,是我们还能站在一起的前提。”

    说完,裴谦沉下眸子,转身离去。

    --

    下午,虫子收到匿名手机号发来的一条新闻链接,点开一看,惊得虫子差点没掉出眼珠子。

    ——宏发置业总经理郑伟业,遭检举连夜潜逃,酒后驾车引车祸悲剧。

    虫子火急火燎地将新闻拿给弦歌,弦歌却只瞟了标题一眼,继续轻拍着粉底上妆。

    联想到昨晚发生的那事儿,虫子顿时只觉得后脊骨发凉。

    这意外,怕是十有八/九同弦歌脱不了干系了。

    虫子这才发现,自己给弦歌做了好几年的经纪人,除了知道她性子冷清,家里颇有钱之外,对她的家世,背景,居然一无所知。

    她从来没提过家人,登记的地址,也永远是助理的地址。

    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

    直觉告诉虫子,这个神秘的女人不好惹。

    “既然郑总现在已经住院,那我们的巡展…”

    “取消。”弦歌取出遮瑕笔,点掉了眼尾的那颗痣,以及额头那道淡淡地疤痕。

    虫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换做往常肯定要絮叨一番,要知道单方面违约需要赔偿的违约金数额庞大,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画家应付得了的…可眼下,她却是连半句劝解也不敢提。

    “那需要定回美国的机票吗?”

    弦歌手里换上了一支42号丝绒唇膏,是那样鲜亮而美丽的颜色,“不必了,我下午有约,等我回来再说。”

    虫子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弦歌挑了一袭水墨色长裙,配精致小巧地流苏钻饰耳钉。

    玲珑有致的身材,将长裙烘托得高低起伏,白瓷般的肌肤同钻石的光芒遥相呼应,温婉不失华丽。唯一让弦歌不满意的,是镜子里那个金发的女人。

    弦歌出门,小穗已经等在了门外。

    “闻小姐,请务必带上我。”

    小穗拧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婆,弦歌忍不住笑了一句,“怎么,怕我死了,没人发工资了?”

    小穗权当没听见,仍然固执地挡在弦歌面前,弦歌双手抱胸,一脸无可奈何。

    瞧瞧,这就是弦歌一心想换掉她的原因。

    到了老爷子发来的地址,小穗下车,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等之后才给弦歌开门,下车时,弦歌冲她笑了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环球国际巨大地广告牌,赫然立于酒店上方。

    2701号房,没有任何招牌,门是虚掩着的,弦歌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个碧眼的亚裔姑娘,用流利地英文问了一句好,弦歌说自己来找人,姑娘又问她是不是有预约,弦歌用中文告诉这姑娘,她叫闻弦歌。

    下一次,一定要记好雇主的长相。

    姑娘匆忙将弦歌到了内室,小穗要跟过去,弦歌说不用。

    小穗规矩地留在了会客厅。

    弦歌进了房间,小姑娘带上了门,穿着湛蓝色竖条纹衬衫的男人正坐在大班椅上看着厚厚的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兰医生,好久不见。”

    兰彦抬头,微微一笑,“弦歌,你好久没有来找我了。”

    兰彦曾是弦歌的心理医生,作为为数不多能耐心倾听她唠叨的人,弦歌一度在感情上非常依赖于他。不过,一年前弦歌情况有了好转,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了。半年前兰医生回国的消息,弦歌最近几天才知道。

    两人曾约定,如果她不复发,绝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