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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六章(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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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03)

    姜离闭上眼, 雨水沾在睫毛上, 抖动之中闪着碎光。

    她不知道杨慎行的吻什么时候会来,有点紧张地捏了捏衣服下摆, 像是等待了沉寂已久的黑夜,终于迎来了破晓的欣喜。

    但杨慎行迟迟没有动作。

    姜离小心地睁开一只眼, 正好瞄见杨慎行冲她促销的笑了一下。

    “……”

    “姜离。”

    杨慎行喊了她一声,手伸到她腰两侧, “你准备好了吗?”

    “……嗯。”

    姜离低着头, 以为他说的是她预想的事情。

    结果刚一答应, 杨慎行就打横把她抱在怀里,迎着雨在学校里奔跑起来。

    “……干、干什么啊?”

    下雨天,快到晚自习的时间, 学校小路上没什么人。

    海棠无香, 毕业未至, 杨慎行的心却像飘上天的氢气球, 摇摇荡荡。

    姜离上下颠簸, 紧张得搂住他的脖子, “有人看着呢……”

    “因为你漂亮啊。”

    “……他们觉得你喝高了。”姜离笑了笑,纵容了他的放肆。

    杨慎行往校外跑, 雨水冲在脸上, “我没喝高。”他气息很稳, 低下头一口亲在姜离的额头上, 大声喊:“我, 是, 疯,了!”

    出门时,门卫大爷指着他们大喊一声:“做什么的?!”

    杨慎行人已经冲出去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句:“抢婚呢——”

    带着奔跑的冲劲儿,整个吻像是磕上去的,让姜离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

    她把头埋进杨慎行怀里,不想见人了。

    哎,对不起母校的学弟学妹。

    ——

    杨慎行抱着姜离冲进马路间的地下隧道入口,两个人已经淋成了落汤鸡,姜离动了几下腿,“快放我下来吧。”

    杨慎行挑挑眉:“你在怀疑我的体力啊?”

    “我要说是呢?”

    姜离丝毫不畏惧地瞪着杨慎行,谁让他动不动就把话往让人多想的地方引申。

    杨慎行说得暧昧:“试试?保证满意。”

    “……没钱。”

    我可不敢白嫖……

    杨慎行受伤了使劲,捏了姜离腰一把。她很敏感,吓得整个人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别闹啦,我怕痒……”

    “还敢不敢惹我了?”

    “哼。”姜离不搭理他,别开眼。

    “哼什么哼,小姑娘才这样撒娇。”

    “……谁撒娇了?”

    杨慎行一脸傲娇,“你啊,我可算是发现了,你这人就爱口是心非,明明喜欢得要死,非要装得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姜离不吭声,看他一眼。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入口的人越来越多,杨慎行把姜离放下,替她把湿答答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在拥挤的行人中,贴过去,轻声说:“不过没关系,我都懂啊。”

    姜离笑出声,“哎,我是不是说什么话,你都能当情话听啊?”

    “不然呢?”

    杨慎行拿食指磕了下她的脑袋,“不然怎么叫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我要保护你,要对你好,要给你一个好的结局。

    不是这样吗?

    姜离也学着杨慎行的样子,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身边有摆摊打气球的老人,他刚把塑料雨棚支起来,换上了黑色胶靴,走了没多远,停在馄饨摊边上,帮着他老伴儿把折叠椅收进去。

    回来时,杨慎行摸出口袋里的钱包,说是要玩打气球。

    老伯笑着把机器重新打开,每个小气球上瞬间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点,“十块钱二十发子弹,打中了有奖品。”

    杨慎行给了他一张五十的,说:“你先拿着,等下多退少补。”

    老伯点点头。

    杨慎行抬着枪瞄准了一下,问:“你喜欢哪个?”

    洋娃娃?

    姜离随便一指,“那个绿色裙子的吧。”

    “莴苣公主。”

    “头发很长的那个?”

    “嗯。”

    姜离仔细看了看,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她小时候很羡慕其他小女孩,有洋娃娃陪着睡觉,还可以给小娃娃梳头发、扎小辫子。如果运气足够好,遇到心灵手巧的妈妈,她可能还会在废旧的衣服上裁下一块布,给小娃娃做一件新衣服。

    虽然现在她已经有钱可以买给自己了,但长大了,好像也就忘了。

    “又发呆,上课怎么办啊你……”

    杨慎行绕到姜离身后,把她的手搭到枪上,伸手把她的脸拨正。两个人贴得很近,杨慎行目不斜视,盯着要打的气球。

    姜离有点迟疑,“……我近视,怕下雨就没戴隐形眼镜,打不中的。”

    “有我在怎么会打不中?”

    杨慎行笑着亲了下她的耳朵,“按我说的做。”

    “……好。”

    其实几乎是杨慎行在打气球,姜离只是换了个姿势被他抱在怀里。

    要想获得莴苣公主,二十发子弹需要打中十七发。

    很难,尤其是姜离的眉眼都近在咫尺的时候。

    杨慎行刚开始注意力非常集中,连中十发子弹,到后半段姜离微微侧过头,由衷地说了句:“……好准啊。”

    他就开始飘飘然了。

    掩藏得意之后,酸溜溜说了句:“我投球也很准啊。”

    “嗯,那天篮球赛我看到了。”

    “那你还给别人送水?”杨慎行闷哼,“当时真想冲过去把你拎回来。”

    姜离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

    “还敢‘哦’,气得我那天晚上饭都没吃。”

    姜离笑着碰了碰他的下巴,“还不是因为你醋吃饱了……”她认真解释:“我是替许夜给陈虚怀送东西,我又不认识陈虚怀,就随便找了个穿篮球服的人。”

    “许夜喜欢那家伙啊?”

    “是呢。”

    姜离惊讶:“你竟然不知道?”

    “……”杨慎行无语,“除了你,我根本不关注其他人好吗?我又不是很闲。”

    搞什么?一言不合就表白?

    姜离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跟陈虚怀很熟吗?”

    “熟啊,高中同学,一起上过竞赛班,以前也经常打球。”杨慎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不怕别人比你努力,就怕别人比你有天赋还在继续努力,说的就是陈虚怀。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了。”

    每回按成绩排座位,陈虚怀经常坐他前面的事情,杨慎行自动屏蔽了。

    姜离突然狡黠地挑了下眉,说:“没事,那跟许夜在一起正好啊,我以后可要找你打听情报。”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杨慎行捏捏她的脸,“我很难哄的……”

    哦。

    几句聊下来,二十发子弹打完了。

    第二次也是一样,聊到别的事情上了,还是差一点。

    莴苣公主没有了。

    杨慎行去结算,背对着姜离跟老伯买下了那个娃娃。

    “真买啊?”姜离问。

    她在想是不是她没藏着很想要的样子了。

    “嗯,给老伯照顾生意,下雨天不容易。”

    姜离打量地看他一眼,啧,好像变温柔了。

    杨慎行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自顾自地说了句:“虽然也还有别的私心。”

    说完话,他拉着姜离往地下入口走。

    姜离快步跟上去,盯着他的脸看,撒娇似的扯了扯他的胳膊:“什么私心呀?”

    “没什么。”

    姜离故意说:“难道是你有什么奇怪的收藏癖?”

    “收藏癖你个头!”杨慎行抬手吓唬她,气结道:“你不是说你友情、亲情都很失败么,那我以后慢慢补给你啊。”

    嗯?

    姜离确实一怔,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说得理直气壮,她的心却像是蒲公英洒满夕阳那样的轻轻柔柔。

    ——

    地下通道里有歌声传来。

    每一声激烈的碰撞声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共鸣,这是这个城市的一隅,人来人往,却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去到何方。

    你到底在唱什么。

    如果说有一个地方,可要让人喝醉,埋起头来哭,放下所有的羞耻和秘密。那么,家里的被窝算一个,地下通道算另一个。

    下班时间,来往的行人很多。

    但是愿意驻足在乐队面前的人,很少。

    他们急着回家给孩子做饭,急着回家换掉这一身湿答答的衣服。

    有心,无力。

    实在是耗不起这个时间。

    杨慎行不同,他经常来。

    他牵着姜离走到他们面前。乐手们没有穿得像电视上那样夸张,破洞牛仔裤,黑色宽松T恤,立起来的头发,和一把红色电吉他。

    琴盒放在他们面前,里面稀稀疏疏放了一点钱。

    他们跟杨慎行打了个招呼,用音乐的方式。

    突然的一个高音,陡然的一个亢奋。

    杨慎行说:“我小时候就经常来这里,一听就是一晚上。”

    “你小时候也很孤单吗?”

    “嗯,我爸爸工作很忙,我妈妈因为常年写作,身体不是很好,大多数时候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管我。”

    姜离小心地问:“陆瑾言他们呢?“

    “也会跟他们一起玩,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起闯祸。”

    杨慎行无所谓地张了张口,“其实我的家庭也没你想的那么圆满,我爸工作压力大,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件小事狠狠揍我一顿。但我不哭的,也不肯求饶,他打累来我就跑出来听人唱歌。”

    说完还自己笑了一下,“也会看书,死命地看,所以我成绩很好啊。”

    姜离最懂这种感觉了。

    只有努力找事情做的时候,才不会觉得世界上只剩自己一个人。

    但她确实也有点意外。

    都说他少年意气,优渥的家底给了他嚣张的底气,傲人的天分让他成事又比一般人轻松,却没想到阳光的背面,永远都是布满荆棘的阴霾。

    杨慎行指了指正在弹琴的男生,语气轻松了些:“我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十来岁,一晃快过去十年了。”

    “他一直在这里唱?”

    “走过。”杨慎行脚尖踮地,打着拍着来应和,“也回来过。”

    人么,来来去去走几个地方,爱过几个人,醉过几次酒。

    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一曲完毕,那几个人挥着手走过来,抱了抱杨慎行。

    有一个长发的男生,杨慎行叫他阿树。

    阿树指着姜离问:“女朋友?”

    “嗯,刚捡来的。“

    “可以啊,以前老说要找个赤木晴子一样的女生,现在还真给你找到了。”姜离客气地笑了笑,跟其他人点头问好。

    杨慎行打趣:“可不么,踏破铁鞋了快……”

    气氛融洽,杨慎行又跟他们聊了几句,姜离站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

    “你什么时候走?”

    “冬天吧,坐着北上的火车,该干嘛干嘛去。”

    杨慎行握拳捶了下阿树的胸口,“等着你回来。”

    “成啊,走之前叫上你吃一顿。”

    “好,我电话没变。”

    ……

    看人积聚的多了,阿树问:“阿行,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

    杨慎行顿了一下,扭过头问姜离:“你有没有想听的?”

    姜离平时听得最多的就是杨千嬅和周杰伦的歌,很少听民谣或者摇滚这种,怕一开口就冒犯了,她摇摇头:“听你喜欢的吧。”

    “行。”

    说完他跳上放在墙根的椅子,对正在调弦的哥儿们说:“我唱一个吧。”

    阿树“哟”一声,带头举手过头顶,使劲鼓着掌。摆了几下姿势,即兴来了一段前奏,开玩笑说:“阿行,你能行不?别给我把人都吓跑了。”

    杨慎行微微颔首,“对不住了兄弟。”

    他拿起话筒,眼睛看向姜离,“好不好听都就这么着了吧,反正我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

    阿树在卖力地弹奏,姜离手捂在胸口,行人穿梭不息。

    杨慎行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汇成一条铺满月光的河。

    他在低唱——

    当世界还小的时候,未完成的梦都在故事里。

    当我们还小的时候,未完成的故事都在梦里。

    ……

    杨慎行的声音很温柔,很低沉,很像在念一封写给恋人的情书。

    他跟姜离一样,手心护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他们同样的呼吸。

    他说,我亲爱的姑娘,你别怕,请你爱我吧。

    他说,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

    第七章(01)

    从秋棠一中附近回到学校,已经将近九点半。

    折腾了一整天,姜离的胃里就像被人塞了一大包硬邦邦的粗粮,明明很饿,却在等饭的时候喝了两杯水,就感觉到饱了。

    姜离把煲仔饭里的洋葱和西兰花挑出来,忍了忍硬撑着扒了两口饭。

    杨慎行问:“不好吃吗?”

    姜离连忙摆摆手,“没有,很好吃。”说完看着自己挑出来的菜,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不喜欢吃洋葱和西兰花。”

    “你都多大了还挑食……”

    杨慎行嘴上数落了她一声,筷子却很快伸进姜离碟子里。

    替她把挑出来的菜都吃了,顺带夹了几块酱汁排骨给她,“你尝尝这个。”

    姜离听话地吃了一根,说:“甜口的。”

    “我喜欢吃甜的。”

    杨慎行煞有其事地说:“不止是吃的,人也是。”

    姜离轻笑一声,“……我哪儿甜了?”

    她原是自嘲,却没想到杨慎行从她对面挪过来,坐到她身边。

    手肘相触碰,杨慎行伸手把她锁在墙壁和座椅的夹角。

    姜离白他一眼:“不好好吃饭想干什么?”

    “你甜不甜我得尝尝才知道啊。”

    “……”

    “不过我感觉挺甜的。”

    “……”

    到底是公众场合,杨慎行也没乱来,闹了一下就消停了,继续吃饭。

    姜离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也忍不住尝了下挑出去的洋葱,没什么变化啊,恨不得吐掉,还是高中食堂洋葱炒猪肝的味道。

    杨慎行看她拧巴着一张脸,笑着说:“不爱吃就算了,我吃。”

    “其实我真的不算挑食。”

    姜离说完,杨慎行倒没说什么,但她自己觉得没什么说服力,补充说:“是高中吃太多了,我那会儿是住校生,三餐都在食堂解决。虽然每天菜色不一样,但是配菜基本上都是适合保鲜的洋葱、黄瓜。”

    说得不过瘾,她继续嫌弃说:“还有大蒜,说是解毒祛腥的,什么菜都放。”

    杨慎行还是第一次听她主动说这么话,像个小女孩一样抱怨食堂的菜色不好。他静静看着她,说不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微妙的变化。

    就像说不出今天的气温有多舒服一样。

    姜离眨了眨眼睛,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事啊,看自己女朋友又不犯法……”

    “哦。”厉害厉害。

    姜离好像有点适应他无师自通的情话了,她看着杨慎行继续吃完剩下的。

    想起之前陈虚怀给许夜留的纸条。

    许夜经常到图书馆给陈虚怀占座,固定靠窗的位置。陈虚怀看书,她就安安静静在旁边睡一觉。有一次从家里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过来,身体有点累,许夜怕自己睡着会有轻微的鼾声,就戴上了口罩。

    醒来时,陈虚怀已经走了。

    肩上多了他的外套,脸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把口罩拿了吧,对身体不好。

    隽秀清晰的字迹让许夜乐了好几天,她躺在床上,时不时拿出纸条看几眼,兴奋得不停地蹬着两条腿。

    有室友搭话:“不就是一张纸条嘛,夜夜你也太夸张了……”

    许夜裹着被子滚到墙边,床板“咚咚”响了两声,她伸直手臂,把陈虚怀留给她的纸条拿在手里晃了晃:“哪有夸张啊!要知道,以前陈虚怀根本不搭理我的,现在他开始担心我的身体啦,肯定是喜欢我了……”

    姜离不喜欢给人泼冷水,但又怕许夜将来受到伤害。

    默默说了句:“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人比较好,很善良。”

    “当然啦!陈虚怀是全世界最好的男生!没有之一!”

    啊喂,我不是要说这个啊……

    姜离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劝她:“也许他只是想关心你一下。”

    不够直接,有另一个经常跟许夜斗嘴的室友来说,“你啊,不要热血上头,人家也许只是看在同学一场,关心你一下,不要多想!请把你对陈虚怀的热情拿来爱国好吗……”

    “你们不懂那种感觉。”

    许夜向来心宽,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

    像诉说少女心事一般,许夜开始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的感觉,但是啊,陈虚怀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连天气都变好了,他要是考第一了,我高兴得想去操场跑几圈,有种我男朋友好厉害的感觉。”

    “他不说话,坐在我身边,一定是不讨厌我。”

    “嗯……他给我写纸条,我就当作是情书看,他说的什么话都是情话。”

    ……

    姜离笑着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咬了咬吸管,突然有点懂许夜当时的感觉了。

    杨慎行也正好吃完了,忍不住藏住笑意,白了她一眼:“就算我很帅,你也用不着一直盯着我傻笑吧……”

    “……”嗯?

    “以后有得是时间让你看。”

    姜离轻轻“嗯”一声,主动牵了牵杨慎行的手,故意说:“那我尽量不嫌烦吧。”

    ——

    姜离和杨慎行谈恋爱的事情,就跟地下党组织情报工作一样。

    没人发觉有什么不同,姜离最近话变得比以前多了,时不时还会跟室友们一起出去逛街,买了几条新裙子,一般只在周末穿。

    杨慎行上课还坐在姜离身后,时不时在她背上写几个字。

    她会气急败坏地回头瞪他一眼,让他别闹。

    但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还跟以前一样。

    该看书的时候就去看书,该打球的时候就去打球。

    要说有什么端倪呢,大概只有李春和能发现。

    他跟杨慎行相处时间最多,除了发现他近期情绪特别稳定外,还发现他万年不更新的企鹅空间突然有了动静。

    继上次发了姜离的照片以后。

    杨慎行更新了自己的第二条说说——

    她不喜欢吃洋葱和西兰花,喜欢喝果汁。

    李春和趁跟杨慎行打球的时候,问了这件事。

    他没想到这俩人已经在一起了。

    他神秘兮兮地跟杨慎行说:“我看到你新发的说说了。”

    杨慎行眼睛紧盯着篮框,纵身一跃,投进一个三分球。

    他漫不经心地说:“哦,那恭喜你啊,长了眼睛。”

    “……”李春和跑到他身边,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啊,你丫还搞暗恋呢!”

    杨慎行挑眉:“什么玩意儿?”

    “别装了,什么她不喜欢吃西兰花和洋葱,喜欢什么什么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在说姜离……”

    “嗯,是在说她啊。”

    杨慎行从来不打算隐瞒,只是怕李春和大嘴巴,别的本事没有,传八卦的速度跟爆炸函数一样,一夜之间,全校都知道。

    担心姜离不喜欢,他也就没贸然说出来。

    见杨慎行“供认不讳”,李春和“嘿嘿”笑了两声,“是是是,你那不叫暗恋。”

    “知道就好。”杨慎行莫名嘚瑟了一下。

    他们那叫互相喜欢好吗……

    李春和值了他一下,一锤定音:“我口误了!你他妈那叫明恋呐!”

    “……”

    说完觉得不对劲,李春和一巴掌拍到自己后脑勺上,“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一起吃的饭啊?

    “要你管。”

    戏瘾上来了,李春和做了几个浮夸的扒衣服的动作,捂着胸口又开始演:“I wish I know how to quit you.(我想知道我该如何戒掉你)”

    杨慎行觉得他这个腔调很耳熟,以为是《罗马假日》里的台词。

    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台词?”

    李春和诡异地冲他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背,狂笑着说道:“《断背山》。”

    “滚你!”

    ……

    ——

    就这样过了两周,到十二月初。

    所有人都开始忙元旦晚会排练的事情。

    按照往年的习惯,元旦晚会由学院学生会主办,其他各系学生会也得组织同学参与其中,确保一整台晚会的顺利进行。

    姜离作为系里仅有的几个女生之一,自然得配合演出。

    但她不擅长舞蹈类的节目,小品、相声更不用说,只能往音乐剧上凑人。

    这是一个迷你小短剧,时长大约八分钟。

    以昆曲经典剧目《长生殿》为蓝本,融合现代音乐剧的元素,以穿插流行音乐的方式来重新演绎杨玉环和唐玄宗之间的爱情故事。

    为了起到博眼球的效果,文体部几个成员躲在小黑屋一商量,决定以男女反串的形式出演,李春和戏多人胆大,自然而然承担起杨玉环一角。

    而唐玄宗则落在了许夜身上。

    这俩活宝可算是众望所归了。

    杨慎行声音低沉,加上他自带吸引女同学来看晚会的气场,所以各部门轮番去做他的思想工作,硬是给他找了个旁白的活儿。

    但他迟迟没有答应。

    理由是,看到李春和那张画得跟鬼一样的脸,他怕做噩梦。

    姜离作为班委,自然服从安排,出演杨玉环的三姐——虢国夫人。

    台词不到五局,但偏偏跟许夜演的唐玄宗有一段“床|戏。”得捏着嗓子呻|吟一阵儿后,再跟她边唱《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边跳探戈。

    非常……尴尬……

    为了凑齐所有人,大部分排练时间都安排在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

    每个节目组找不同的教室联系,如果有踩点的需要,再申请进入礼堂。

    姜离这天晚上练得很累。

    跳的部分因为古装戏服的遮挡,看起来动作幅度没那么大,就算她真的忘了动作,身边还有一些伴舞的人可以掩盖。

    但唱歌实在是大问题。

    姜离还算五音健全,很少走调,但声音不自信,而且经常抢拍。

    她只要死盯着自己的动作,就会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开口唱歌。

    练了几遍后,所有人四散开来,坐在不同的地方休息。

    许夜还有第二个节目,一手提着小提琴,一手提着自己的裙子,急匆匆地往隔壁教室跑。姜离坐在原位,四处看了一下。

    杨慎行不在。

    也对,他是旁白,不需要每天排练。

    她拿起歌词,继续看,小声地跟着音乐唱了几句。

    身前的光被人遮挡,她讪讪抬起头,杨慎行把外套盖到她身上,嫌弃说:“穿抹胸还不拉高一点……”

    姜离拉着他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演虢国夫人,得穿得风流一点。”

    “早知道我就演唐玄宗了。”

    姜离轻哼,“美得你……”

    说完她把歌词拿给杨慎行看,“怎么办……我唱不了……”

    “你唱给我听听。”

    姜离从来没有对着一个人唱过歌,多少有点害羞,但又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而拖其他人后腿。于是把歌词纸举起来,遮住脸,一字一句的唱。

    等唱完了,杨慎行故意逗她:“你这是唱的儿歌?”

    “喂——”姜离扁扁嘴,拿手指戳了下他的腰,“我很认真唱的。”

    杨慎行笑而不言。

    好半天才握了握她的手,鼓励说:“你就放心唱吧,谁要觉得你唱得不好听,我就帮你把他打趴下。”

    嗯,放心了。

    ——

    排练完已经十点多了。

    姜离换好衣服出来,还不想马上回宿舍,就跟着杨慎行牵着手,在学校的小路上一圈一圈地来回散步。

    好几次快走到宿舍门前,杨慎行就立刻调转了方向。

    眼见快到门禁的时间了,杨慎行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姜离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哎,快到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还有时间。”

    “不行啊,宿管阿姨的时间比我们的快五分钟。”

    夜晚的凉意从月色上飘渺过来,学校里的小路若有若无,在脚下蜿蜒。香樟树旁边有一座石碑,树下细草丛生,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脚边飞过,声音细细微微的,像从地下发出的颤音。

    走到树下,杨慎行背靠着树干,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那走啊。”

    “不走。”杨慎行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好意思就这么丢下你男朋友?”

    姜离故意不让他如愿,扁扁嘴说:“我当然好意思啊……你知道我的……”

    “靠,还是不能惯着你。”

    杨慎行说完话,使劲把姜离往自己怀里一带,整个人转个身就把姜离压到了树干上,二话没说重重地亲了上去。

    他反复地吸吮着她的唇瓣,不给她张口呼吸的机会,用舌尖一点一点地撩拨她的柔软。姜离被他引|诱似的,伸手揽在他的背上,杨慎行像是被鼓励一般,灵巧地探入自己的小舌,含住她的不知所措一直躲闪的柔软。

    短暂地抽离之后,姜离脸上发热。

    杨慎行把她揽在胸前,新鲜的凉空气重新注入两个人的身体,但之前的温热还萦绕在鼻息之间,姜离低不可闻地抱怨,“你怎么会……“

    “会什么?”

    姜离嗔道:“……舌头。”

    杨慎行的胸口因笑声而轻轻震动,“哦,这个啊。傻姑娘,看到你我就无师自通了。”

    姜离不说话了,静静靠在他的胸口上。

    回过神的时候,忍不住惊叹一声:“惨了!忘了门禁的事情!”

    杨慎行得意地捏了捏她的下巴,“那就跟我走啊。”

    “……你故意的?”

    “不怪我。”杨慎行无辜地举起手,“我哪知道我们能亲这么久……”

    “你!”

    杨慎行抓住姜离刚想指向她的手,欠揍地说:“其实我想更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