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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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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蛇头巨大,行动却灵巧,身子略卷就躲过了夜隐幽的暗器,洳是的檀扇也堪堪擦过它的皮褶,在空中旋飞一圈后又落回她的手中。

    洳是立在铁链上,静看面前的庞然巨物,狭长窄细的双瞳泛着幽冷的光,黑色鳞纹的皮肤墨光如漆,额头上立有一条红色勾绘,形如瞳目,恰似生有第三只眼睛。

    “这也是北苗豢养的蛇蛊吗?好大的手笔……”洳是手中檀扇紧握,喉间滚动,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巨蛇与她对视,长信吐出,身子卷曲游移挂上洳是踩着的铁链,一半探出水面另一半隐没在深潭里,这巨蛇也不知到底有多长。

    洳是却不敢再随意跃动,只怕自己的速度快不过它,巨蛇的身体缓缓拱起弯成一个凸形,阴冷的地宫内空气潮闷,让人几欲窒息。

    “我数到三,你后跃过来。”身后传来夜隐幽低沉的声音,带着轻而稳的安抚,让她顿时心头泰定。

    “好。”她只简单铿锵的回他一个字,手中折扇缓缓合起,在他的倒数声中,扇骨一节一节的收合起来,最后一声落下,她猛立一个起势,身如轻鸢般的往后飞跃,而面前的巨蛇蓦然身子弓立,两颈处皮褶张开到极致,红色长信收起,露出一对锋利森白的勾牙。却此同时,洳是感觉耳畔边有股劲风掠过,一柄通体泛着荧蓝光芒的长.枪朝巨蛇身上刺去。

    蛇头猛地一抬险险躲开那穿透的一刺,也就在这攻防的间隙,洳是已经跃上烛龙的肩膀,而那柄虚灵长.枪一头扎入山壁之上,荧光逐渐暗淡,‘啪’的一声裂成无数碎片荡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而平整的山壁石上分明被刺出了一个坑。

    洳是仰目看向站在烛龙顶端的夜隐幽,他手中又幻化出一柄虚灵长.枪,荧光穿透手掌,光体内似泛有水波纹路。

    洳是心中惊蛰莫名,想不到他居然能将灵力化实,就连她师父夜珩都化不出这般坚韧的兵器。

    在他们以为逃不过一场恶战的时候,那条巨蛇却突然收敛起身子,缓缓下沉隐入深潭水中,水面波纹荡漾微起涟漪,任谁都想不到这下面会藏着个穷极怪物。

    夜隐幽五指一张,虚灵长.枪顿时化无,他屈身半蹲朝她伸手,“我先送你上去。”

    洳是依言伸臂与他双手相握,攀至烛龙顶端,可供站立的地方实在太小,也就一个莲花座台的尺寸,两人不得不贴身靠近,近到她耳根子都有点发烫不自在。

    他却仿若并无所觉似得,抬手顶开上方那块突兀的方砖,都不用什么力道,轻轻一推一挪就将它移到了旁边,那个高度对于夜隐幽来说勾个手就能攀上,洳是却比他矮上大半个头,伸手也够不着。

    “我先上去探看一下,安全了再拉你上来。”夜隐幽作势攀住出口的边缘,上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藏有什么妖魔鬼怪混沌凶兽的。

    “等等!”洳是一把环了他的腰身,阻住他的动作,抢先一步说道:“不能次次让你身先士卒啊,这次我先上去。”

    洳是就势倚在他的胸前,待发现彼此间意态太过亲密想要松手时,他却一臂环上她的腰肢,将她拥在身前,不许她退避,也不容她拒绝。他的目光深望,眼底有灼灼的光,他突然低头吮吻住她的唇,所有温柔缠绵尽化为刃,凌迟着彼此的感官,他的舌尖放肆的逼近,迫得她窒住了呼吸。往日澹定优雅尽皆化无,此刻的他彷佛是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夜隐幽。

    “洳是,你不是真的无情。”他紧拥着她,埋首在她发鬓间轻喃,一声叹息撩起她心中的怅惘。

    高空凌绝,眼底下是那幽沁深不见底的潭子,冷冷的泛着银潋波光。即便此刻肌肤相贴,发丝共缠,可两心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是否终能相契相悦?

    水下翻波,有不寻常的动静,顶天伫立的烛龙塑身似被什么大力撞击,一下子摇摇晃晃。

    “你先上去!”夜隐幽双手扶住她的腰身往上一托,洳是攀住出口边缘,一撑臂就翻了上去,她随即俯下身,朝他伸手。他一手握住她,一手攀了石壁,引体向上一拉翻身而出。拿过旁边石砖盖上,隔绝了上下之间,任是地宫里闹得翻江倒海,也影响不了他们。

    “这就是鳞宫了?乌漆抹黑的。”洳是咕哝了一声,周围森寂,一点光亮也无,黑洞洞的什么也瞧不见。她也不敢乱动,只觉得这鳞宫里让人不寒而栗,分明在地宫的时候要比这诡异,而那时却没这种感觉。

    夜隐幽掏出火折子,一点星火照亮周身,也让他们看清楚了此刻身处的环境。

    鳞宫殿里到处是深垂的素幔,殿宇宽广,廊道幽回,瞧不真切有多大,但肯定是不小的。

    两人屈膝蹲地都不敢妄动,半空中浮动着白色的雾气,如纱笼罩在整个鳞宫里。

    “这是……痋雾?”洳是瞧着这些毒虫瘴气在空中飘浮,似云如霾,不自觉的又将身子压低几分。

    “是。”他沉声道:“痋雾触到肌肤便落蛊,十分凶横,你要小心。”

    “哎呦我的天,早知道该带根床巾来。”洳是看着半空中白蒙蒙的痋雾,双手捂脸无力的呻.吟哼道。

    他忍不住笑,露出唇畔一个讨喜的酒窝,“你不是带着九尾草粉么。”

    洳是抬头,惊疑道:“还没剩多少了,也就够撒两三把的,有用吗?”她虽是这么问,手下却利索的将盛放九尾草粉的小囊递给他。

    “你就必须如此直白吗?就不能想点迂回的法子?”他忍不住揶揄她,爱极了她冷厉心机之外偶尔冒出的傻气。

    “这还能有什么法子?”洳是瞪眼看他,倒是好奇就这么点玩意儿,他能翻出什么花样。

    “比如用火炙。”他说着,摸了一把九尾草粉撒在火折子上,顿时一股白烟袅袅升起带着股刺鼻的鱼腥味,让人闻之欲呕。但随着他举手抬起,火折子靠近白色痋雾,那些痋虫会突然纷纷避让开来,露出一方干净的空间。

    “你可以的,我算甘拜下风了。”洳是作势朝他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荣幸之至。”他一手秉着火折子,一手牵过她,两人缓缓起身,痋雾果然不敢近身都避开在两旁。

    两人行走在偌大的鳞宫殿里,不时见到一个瘦口大瓮立在面前,足有三人多高,四人环抱那么粗,直挺挺的挡在大殿中,走了没多久他们两人就见到好几个这种大瓮。

    每次走过的时候,洳是总会特别注意看上几眼,大瓮造型相似也无标示,看上去完全一模一样,也不知这里面豢养着什么东西,说不准是成千上万的蛊虫也不一定。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晚风,撩起密垂深掩的纱帷飞扬,就连空中浮动的痋雾都被吹得起了波纹。

    洳是总觉得身后似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可回头看的时候,一片静谧黑暗中,什么都瞧不见,可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不要去看,就当它不存在。”夜隐幽压低了声音,可是在这空旷的大殿内,还是觉得有余音回绕。

    原来他也发现了蹊跷,洳是心中忐忑,握着他的五指不自觉的动了动,他却将她柔荑紧扣掌中,将她拉近自己身边。

    转过一处拐角,前方不远处帷纱垂掩的后面一座塑像静立在黑暗中,轮廓模糊瞧不真切是什么,半空中却有一团冷光幽幽闪烁。

    两人走近,发现塑像周围三尺内居然没有痋雾漂浮,两人走到神台前,夜隐幽掏出一粒夜明珠放在台上,黑暗中光线稍显得充盈了点,洳是也将夜明珠搁置案上。而他们则看清了那座塑像,正是女娲创世神,女娲面容安详,神态端静,右手平托胸前持着规,左手垂在身侧,而那团散着赤色冷光的珠子正躺在女娲右手的规旁。

    居然真的是瑞凤鎏珠。

    洳是正仰目看着瑞凤鎏珠,忽觉颊畔掠过一袭凉风,她头也不回的弯腰侧避,躲开他劈于肩胛的一掌。

    “你又来这招!”洳是往旁边退走一步,怒目瞪向他,以前在苗疆取白绪紫蕊时他也这样,趁她不备一掌就将她打晕,如果当时是嫌她碍手碍脚的话,那么此刻呢?

    夜隐幽没有说话,神色间却掠过一丝懊恼,被她捕捉到。

    “我可记得你说过,夺取各凭本事的。”话刚落,她人已如疾电般掠出,一脚踏上神台,借力飞身而上,在她快要触到瑞凤鎏珠的时候,斜飞过来一柄笛子将瑞凤鎏珠击落。

    洳是攀住女娲的塑身,回头就看到紫玉金蝶笛稳稳落入他的手中,而瑞凤鎏珠落地后滴溜溜的滚到了痋雾里。

    洳是一咬牙飞身向瑞凤鎏珠跃去,手中檀扇尽展,扇底劲气释出,将瑞凤鎏珠旁的痋雾全部扇飞到三尺之外,她探手要去拿。

    “凤洳是!”身后却传来夜隐幽的低呼,腰身上蓦然一紧,一根细绳卷在腰间,她被扯得倒退数步,一下子跌入他的怀中,洳是反手挥掌朝后袭去,他抬臂格挡将她双手反钳在背后,“瑞凤鎏珠千百年来一直被当作镇尸所用,珠子里阴煞之气不散,而你又是天妃之命……”他亟亟的解释着,她的命数,他的苦衷,并未掩饰。

    手掌擒覆下的纤细身子果然不再挣扎,她侧眸望向他,眼中却透过一抹森凉,“所以我不能碰吗?那我倒是想看看,它到底能不能让我立毙当场!”在他怔愣失神的片刻,她挣脱开他的钳制,返身就要去拿瑞凤鎏珠。

    夜隐幽手中细绳如长鞭挥出,抽打在珠子身上,圆润的珠身滴溜溜的又滚远了,原本被扇飞的痋虫又慢慢汇聚起来,洳是一咬牙,手中劲气全出,扇出面前一条干净的道路,夜明珠照不到的地方幽深不可视,只有赤霞光转的瑞凤鎏珠闪着冷色,却在蓦然间,赤光似被吞没,只余下一片黑暗,黑暗中又突然亮起两簇妖冶的红,赤血般的红色里有一道青纹瞳仁幽窄细长。

    一股腥烈的气味当面袭来,洳是侧身避闪,蛇头如光电般袭向她身后紧追而至的夜隐幽。

    “小心!”洳是一声惊呼,手中檀扇劈斩挥出,似砍到了石壁般坚硬的皮甲上,那条巨蟒嘶鸣了一声,蛇头歪了分寸,她身后的夜隐幽单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扯回女娲神像前,背后的夜明珠光线充盈周身四方的空间。

    一条巨大的白蟒缓缓从黑暗中游移过来,粗长的身子半探入光亮中,尾身隐没在黑暗里,一双眼睛红似玛瑙,雪白皮甲上有一道伤口渗着血,是被她刚才所伤。

    “噗噗噗”,在一连串的闷响中,殿宇四周吊顶垂挂的铜丝笼盏里的火焰由外至内一簇簇的亮起,光线填满了整座宫殿,白雾蒙蒙的痋虫下,殿阙高旷,巨大的高瓮错落伫立各处。

    一声哨响,盘身踞卧的白色大蟒转过头,游移开去,身子滑动掩入一幕落地的垂帷后。

    循着哨声所向,一道人影从远处晦暗里慢慢走近,青紫的苗衣,银色冠饰,颈项间盘绕的白蛇不见了踪迹,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捏着骨哨,红绳曳地拖出一路血色,十分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