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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带上要洗的东西，安醒还给小孩多带换洗的衣裳，三人就出发了。
中午的太阳大，但是耐不住小孩渴望洗澡的心思，而且安醒不知道自己等会什么时候又会不舒服，尽早洗掉脏污的衣服和床单比较好。
这个时候河边还没有人。
河岸边的石板被烧得滚烫，安醒蹲下身，试了下水温，温温的，不会让小孩冷，她也就放心了，自己先把裤腿卷了起来，直到大腿处，这才双手穿过小孩的腋窝，将他往水里放。
“冷吗？”她问。
水底下的温度和水面上的温度还是有区别的。
“不冷。”小孩说。
他甚至觉得很舒服。
岸边的石阶水由浅到深，到了最后的一阶，已然到了安醒的小腿处，她让小孩站在这里，正好到小孩的脖子。
安醒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手用毛巾给他擦洗身上的污垢。
“大嫂，能给我递一下肥皂吗？”直到恢复小孩原本奶白的肌肤，安醒才对在岸上洗衣服的张燕说。
“喏。”大嫂刚好在用，顺手就递过来了。
她们洗澡和洗衣服的肥皂是同一块。
安醒接过，将肥皂上的泡沫在水里浸掉后，才往小孩的身上擦。
她做得很自然，哪怕手移向小孩的下面，后者稍稍躲开了，她还能疑惑问一句，“怎么了？”
小孩抿唇，精致白皙的脸上，一坨红晕出现在脸上，眼眸静静地看着安醒，脚往后面小小退了一步。
安醒的手愣在那里，这时才反应过来，瞬间就觉得好笑了。
“又看不见，害羞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该说不愧是男主吗，这么小就懂得这么多，这也太早熟了。
她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声音好听极了，宛若远处飘来的风铃声，清越玉脆，樱红唇边的两个梨涡跟梨花儿一样美。
张燕在一旁看呆了。
小孩仰起头，原本的满心羞耻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醒的心，随着这次的开怀大笑，变得轻松起来，眺望远处的大山云雾，这自然界的美好，更让人心旷神怡。
“不让我碰的话，自己洗能洗吗？”她将肥皂托在手心，放到小孩的面前。
后者盯了那肥皂半晌，才说道，“拿不起。”
他得两只手才有可能拿起那块大肥皂，而且上面都是泡沫，一不小心手滑就会掉进水里。
“那就过来啊。”安醒将退后的小孩又带了回来，继续轻柔得给他擦肥皂，洗身子，“等你大了，再自己洗，现在这么小，不要在意这么多。”
“阿秀，快点洗，你不能在冷水里多站。”
张燕也回过神，催促着安醒，顺便拿过安醒堆在床边的床单和衣物，开始洗了起来。她的动作很快，等安醒反应过来，床单已经整个浸在水里了。
“大嫂，你放着我自己洗就好了。”安醒快速得给小孩洗身上的肥皂泡沫。
“没事，反正我闲着。”张燕又将床单从水里捞起来，“你把肥皂给我。”
床单上面有自己弄脏的痕迹，安醒怎么好意思让张燕给她洗，幸好肥皂泡沫好洗掉，不过一分钟不到，就洗干净了。
她又夹着小孩往岸上走，让他自己穿衣服，自己则是接过了张燕手里的床单，“大嫂你旁边坐一会，我洗洗很快的。”
张燕见她这模样，没有多坚持，只是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安醒以往从来没有在河边洗过衣服，更不用说是床单这么重的东西，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把它放下水洗涤，却差点捞不上来。
到最后，还是张燕帮忙，一起洗干净了所有东西。
三人回到家时，林芳和幺妹已经回来了。
幺妹本来是在院子里喂小鸡仔，一见着她们，尤其是抱着小孩的安醒，就阴阳怪气得问，“谁让你带他出去的？你们出去干嘛了？三哥不是说你身体不好吗，我看着怎么啥问题都没有。”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咄咄逼人，要是换了别人，绝对会甩脸子走人。
安醒脾气好，看她就像是看着脾气差的小妹妹，好声气得回答道，“我带小宝去洗个澡，我身体没什么事，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
幺妹又是一句嘀咕，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安醒温和得笑着，看幺妹别扭的样子反而觉得可爱，就和她旁边那些毛绒绒的小鸡仔一样。
一旁开始晾东西的张燕也觉得好笑，她来的年数久，比较了解幺妹的性子，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难听，心里却正好相反。
“大嫂！你也笑！”
幺妹气得一跺脚，给了安醒一个白眼，连小鸡仔也不敢了，跑出了院子。
“幺妹其实可喜欢你了。”等她跑得不见踪影，张燕才说道，“她是柱子带大的，你来了，柱子的注意力就全在你身上了，小丫头吃醋而已。”
“我知道。”安醒点点头，“我也喜欢她。”
比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爱多了。
从小就生活在虚伪妹妹的阴影底下的安醒，对于性格耿直的人，总多了一份喜欢。
两人又随便聊了一些，安醒帮着张燕一起，将幺妹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等抱着小孩的手酸了，这才回了房间，打算睡个午觉。
屋子里虽然也热，但总比外面凉快些，安醒找到了一把蒲扇，开始哄着小孩闭眼。
“你喜欢那个女人？”小孩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那个女人。”安醒知道他在说什么，被他的语气逗笑道，“在这里，你应该叫她姑。”
“你喜欢她？”
没有理会安醒调侃他的话，小孩又重复了一遍，执拗得很。
“比其他人喜欢。”安醒也不骗他，老实得回答道。
“比你大嫂都喜欢吗？”
“那得看指什么了。”安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语气依旧温柔，但是又多了一种别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幺妹很凶，大嫂很好。但是如果想离开这里，还得要靠幺妹。”
大嫂不好糊弄，幺妹却单纯。
“好了，现在知道答案了？”安醒被压在小孩脖子底下的手，开始轻轻得拍着小孩的背脊，另一只手依旧摇动着蒲扇，“快睡吧。”
她轻轻得哼着自己听过的摇篮曲，缥缈而动听。
***
曲流水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被拐来后，没有现在过得好。
他跑了好几次，全都没跑掉，被抓回来后就锁在了一个阴暗的柴房里，没有饭吃，充斥在耳边的全是谩骂声。
那个自称为他阿娘的人，没有暖暖温柔的笑容，她一直唯唯诺诺，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没有半点的存在感，完全成了一个依靠别人而活的人。
她没有来看过他，也没有关心过他。
后来他生病发烧了，地上好冷啊，冷到像是在雪地里，地上的雪花飘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连骨头里都泛着寒意。
好想闭上眼睡觉啊，他得自己要死了。
所以他努力睁开眼，不让自己睡过去，他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终于睁开眼睛了。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昏暗到没有光的屋子，而是一张泛着明亮的光的面容，柔和，漂亮，嘴边还有若隐若现的梨涡。
那是梦啊。
他反应过来，小小的手下意识得搂紧了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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