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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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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清流这几天着实不好过,就跟又死了一遭似的,浑身胳膊腿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一样。

    这便算了,他头最痛的时候,偏偏听得旁边又有人跟念经似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得亏着他没力气,现在还没脾气了。

    若放着以前,铁定得紧赶紧的起来弄死这么讨嫌的人。

    真等着他寻思着该是能下了地,头也不疼了,再悠悠的下了床之后,已是四日后了。

    他也不晓得这是早晨还是傍晚,天有点亮,但不是全亮,天有点黑,又不是乌黑一片。

    下意识左右四望了一番,也没有瞧见祝傥的影子。

    城中其实这几天也再未曾得见这人人影,流言起了一阵子,恐是又被甚么妖魔携走了,说了叫他这个外地人莫要夜宿于此,他不听……

    季清流一路已经不知听了多少这各种猜测了,只有他清楚,祝傥其实还没走。

    溜溜达达踏过城最北时门口有个老者热情招呼,「公子,公子来买一个吧。」

    这种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季清流寻思着,他恐是在这成天成宿的坐着也不见得能有几分获利。况且天还日渐冷了,这老人家,不太容易。

    想着便走上了前,一眼看到他手中拿刻的不是别物,正是桃核,不由心下苦了脸。

    那老者瞧他肯走过来已是很开心了,更加卖力的向他推荐起来,「公子,公子栓个桃胡在身上吧,辟邪呐。」

    「老人家信这个?」季清流强自压下已挤在嘴边的笑意,认认真真的俯下身,看样子便似要挑选起来。

    「这年头,城里头乱呐,这种东西……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话里竟听得几分怅然,多半是为惋惜这妖惑之乱。

    季清流听了,未曾往心里去,目光从他面前的摆的那一排排形象各异的小桃胡上逡巡而过,素白的指尖轻轻点于一个十分小巧的、类似于桃木剑那般的桃核上方,「就它了吧。多少钱啊,老丈?」

    那老丈十分费力的将这只小小的桃木剑扒拉了出来,因其是用桃胡刻出来,其上坑坑洼洼的,仔细看去,倒又十分像是甚么骨节做出来的一般。

    付了账季清流却不急着伸手去拿,轻声问他,「老丈,可还有甚么东西能将它包着么?我想送人的。」

    那老丈又忙自旁边的小箱里头给他找了个小布袋,看样子那布袋已有些年头,被洗的有些发白了,上前还绣了一朵不知本来是甚么品种的小花。

    季清流一愣,猜出这东西可能多半是这老者自用之物,不过因了自己要个东西盛着那恐是连本钱都收不回来的小桃木剑,便这么转手出去了。

    想着便掏出一锭白银放在他桌上,那老人家忙摆手示意收不得这么多,季清流却一笑,「我觉得值这么多,便能值这么多。老人家,这布袋我改日有空会来送还给你的。」

    尔后这才伸手接过此物,继续慢悠悠的往回走了。

    陲城这地方虽小,却有多处景色耐人寻味。

    其实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石一草一木一花,看在季清流眼里也都别有一番风韵。

    可能别人瞧不出什么道道来,可他就偏偏觉得,那草挺美的,绿油油的立在那里,一小丛,夹杂了丁点鲜花蕊,灰砖铺的太长,路走久了也让人乏味,一垂头忽瞧见这方自净之地,偶有三两蝴蝶上前去绕着振翅一会儿,就是美,就是令他流连忘返。

    驻足观赏了能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季清流忽然忆起了点其他事,回了心神,尔后自嘲一笑,举步又要往归途迈。

    眼见着这四方天地已入了秋,风扫的时候便有了萧瑟之意,他身上穿的单衫消薄,风吹狠了的时候,便鼓的他整件衣裳猎猎作响。

    他也惧这风寒,转到了墙边小路,蹭着墙低着头,顶着这股肆虐的风往家赶。

    别说,庙小不小破不破都不打紧,一在这种天气里头,就能衬出有个归处可回还是十分不错的了。

    因了想借着这墙挡风,季清流後来索性换了路走,虽说是绕了远,可他心里头自在。但在这秋风萧瑟中走的时间久了,这时候已察觉不出身上寒来了,於是便也不像先前那般畏手畏脚,略微站直了身子,将被吹散的青丝又重新拨弄了几下。

    觉得这又重新收拾妥当了,他这才又迈步前行,风是从旁侧吹得,已然不寒了,只是也不暖,倒还受的住,只不过回家之后到底是要翻找几件应季的衣衫。

    这般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行,正巧看见一个人迎面走来,不是别人,正是那被城中诸人传的『失踪』已久的祝傥。

    祝傥自然也看见了季清流,只见他那本就近半覆面的青丝此刻更是被风吹的在空中乱扬,一张清雅秀致的脸干干净净的露了出来,唇角微勾,似乎是有那么丁点笑意,又好似全是自己的错觉。

    只不过眼睁睁看着那季清流目不斜视的同自己擦肩而过,祝傥便忍不住站住了脚,回头去望他背影。

    而他呢,压根没有回身来的意思。

    祝傥不悦,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於是喊了他一句,「季清流?」

    季清流闻声倒是回了身,定定的瞧着祝傥,「公子识得在下?」

    祝傥一愣,脸上的错愕之色不比季清流逊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