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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洛隐的试探
三人在城中有名的太白楼落座，相谈甚欢。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实际上欢的是洛隐和柳晏卿，宁远侯面上清淡温和，实则心里郁郁。怎奈洛隐不是那种有眼色的人，和柳晏卿聊完家常，又对着宁远侯说起京中局势。
宁远侯最初敷衍地说了几句，谁知洛隐越聊越上瘾，分析的头头是道。连宁远侯都慢慢坐正身子，对他刮目相看。
柳晏卿第一次听他们说起朝廷之事，虽不甚明白，却还是听出了些许门道，对如今的派系亦算是明了。
“太子监国期间，黄河水患，北方干旱，西凉卷土重来，至今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现今皇上清醒，重掌朝政，想必对太子多有不满。前段时间，听闻有人弹劾户部侍郎，说他克扣挪用赈灾资金，致使南北方难民有增无减。”洛隐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据说，那个户部侍郎是太子的人。”
宁远侯饶有兴趣地瞥了他一眼，感叹道：“洛兄的消息真灵通啊。”
洛隐干笑两声，试探地问：“侯爷难道不觉得太子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吗？”
“怎么，你以为皇上会因为一个人就责怪太子？”宁远侯不以为意。
“自然不是，可是若有人推波助澜，揪出户部侍郎身后的事，只怕太子脱不开干系。”
“哦，这么说洛兄知道户部侍郎身后的事？”宁远侯淡淡地暼了他一眼，与其说对这件事感兴趣，不若说对洛隐此人更有兴致。
洛隐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而宁远侯永远那一副清冷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哪里知道，只是听人家这么猜，觉得也有道理罢了。”洛隐推脱了一下，连忙转了话题。
柳晏卿一直很认真地听他们谈话，闻言猜测道：“他一个户部侍郎真贪了那么多钱财？你说他背后还有事，那些钱财就不会是他一个人拿了。这件事只怕也查无实据。”
宁远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忽然多了几分兴趣，想听听她有什么独到见解。
洛隐附和道：“晏卿说的没错，他贪墨的事的确没有查到损失的那么多，只怕并不是他一人贪了。”
“既然是太子的人，那钱财自然是太子所得，而太子，没有人敢去查他，这件事只怕就只能不了了之了。”这是柳晏卿的最后结论。洛隐却并不赞同。
“现在朝廷上已分了几个派系，其中还有拥护六皇子的，他们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把太子扯进去。所以，此事只会越闹越大。”
柳晏卿看向宁远侯，他一直没怎么发话，不知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迎上她期盼的目光，宁远侯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人说的都有理，不过洛兄对局势把握得更准。的确会有人反对太子，也会有人尽力去查那笔钱财的去向。但此事并不会那么简单，恐怕那笔钱财真的不了了之。而那些反对太子的人也不会一无所获。皇上自然会借此打压太子，以别的皇子来制衡他，以达到一种相对的稳固。”
柳晏卿看他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倾佩，他信心满满，侃侃而谈的模样，真的好吸引人啊！
宁远侯颇为得意地暼了她一眼，对她眼中的青睐非常受用。然而，他没想到，洛隐对他也充满了兴趣。
“侯爷雄才大略，洛某佩服！却不知以侯爷之才，何以未闻于朝堂？”
宁远侯摆摆手，推却道：“闲散惯了，哪里耐烦去猜度别人的心思？”
“真是可惜了，如此大才！”洛隐惋惜地叹了口气，又说，“不知几年后，你我还能否如此平静地坐在这里谈天说地。若局势动荡，只怕侯爷也没有闲散的心情了。”
宁远侯垂眸，淡然一笑，“是啊，有时候的确是身不由己。”
三人又聊了许久，饭后洛隐告辞，拱手说道：“今日与侯爷一席话，如茅塞顿开，不知日后可有机会，再行讨教？”
宁远侯还未回答，柳晏卿已不满地说：“洛大哥，你就只想着跟他讨教吗？难道和我聊天不愉快？”
洛隐哭笑不得，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丫头，这次能见到你，我很开心。和你聊天也很有趣。只是……”
“只是什么？”
“我怕去找你某人会不开心。”洛隐朝她眨了眨眼。
柳晏卿愕然，斜睨了宁远侯一眼，落落大方地说：“不会的，洛大哥只管来。”
洛隐嘴角一抽，点头说好。
分开后，柳晏卿跟在宁远侯身后，慢慢地走着。夜幕降临，街道上渐次亮起了灯火，暖暖融融，很温馨。
忽然，天空飘起了雪，如雾如霰，纷纷扬扬。柳晏卿在江南没见到这么大的雪，开心得伸出手，接住那飘落的雪花，看它们在手心融化。
宁远侯走了一段，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回过头，就看见她仰着头一脸傻笑，雪花落在她头上，肩上，很快就白了一层。
他的心中忽觉得一片柔软，走回去，牵起她的手柔声说道：“该回家了。”
柳晏卿嗯了一声，却还在看那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感受奇妙的大自然。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有雪呢？”
宁远侯为她拂去头上的雪籽，望着她亮晶晶的杏眼，忽然有种念头，想把她珍藏起来，不让人觊觎。不管是别有用心的沐泽枫，还是只是兄妹之情的洛隐，或者是报恩的慕容尧华，他统统不允许！
“卿儿，留在我身边可好？”
柳晏卿遇见了故人，难得心情愉快，很轻快地回答：“好啊。”
“真的？”宁远侯大喜过望，一把抱住她。
“假的。”
“……”
宁远侯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露出一抹哀伤。可他还是舍不得放手，默默地拥着她。
唉，为什么每次都要谈到这个问题！柳晏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明明是不可能的，却要三番五次提起。
推了推他，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拥着。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哪天你身边再无其他人了，我就留在你身边。”
宁远侯沉默了许久，如许诺般，郑重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