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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胜负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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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原亲自擂鼓,鼓声震天。烈日骄阳的掩映下,有河内军人之立于高台,挥动令旗。

    张杨、高顺各领两万余骑,迎河内军而立。张辽、郝萌,立于马上,身后是手持强弓的民兵。

    鼓声起,河内军迎着烈日,万马奔腾。马蹄所到之处,红色的泥水四溅。

    白波军迎得吕布,亦以列阵。战车在前,车轮死死的卡在泥中,弩兵在后,个个手持连弩,最后是弓兵一石的弓箭扬起四十五度。

    吕布、杨奉、若洛立于部队前列,背对骄阳,这骄阳的光辉仿佛给他们罩上一副金甲。

    李封、胡才督战,各自立于阵中,手持佩刀,威风凛凛。魏越双手持戈,不离吕布左右,他是吕布的亲兵,随时准备拼死护其周全。

    张杨、高顺两路兵马将近之时,忽然左右分开,从两侧包抄。张辽、郝萌所率民兵步卒,小跑而来,距白波军二百步列阵,以盾牌为垒,与白波军对射。

    河内军的指挥有条不紊,亲自擂鼓完毕,丁原稳坐高台,迎着烈日向旗手发布命令。

    帅之所以为帅,是因为他们对战场的把控、兵种的配合拿捏得恰到好处。河内军在丁原的指挥之下,三面夹攻白波军,骑兵与步兵相互配合,但看行军,河内军已经胜了。

    薛兰立于城头之上,眼看河内军行军,心都凉到底了。丁原治军严谨,又有名将辅佐,真是想输都难啊。

    思量再三,薛兰写下一策,命人带与吕布。吕布正要与杨奉分兵阻击张杨、高顺的骑兵,接薛兰之策,顿时交与杨奉,二人眉头舒展,相视而笑。

    薛兰所书,只有一字——泥!

    泥泞的土地,是上天赐予白波军最后的恩典。马踏潜泥,泥浆四溅,若是在泥浆之下埋下绊马索,任张杨、高顺多少骑兵,都不在话下。

    二人出战之时,吩咐人在队列之后加紧动工埋下绊马索,两军交战之时,数百绊马索已经埋伏完毕。

    杨奉出左路,以劲弩迎击张杨。劲弩射程短而威力强、射速快,阻敌之后杨奉毫不恋战,边打边退,将张杨引入绊马索结成的陷阱中。

    头排马被绊马索所绊摔倒,二排马踏头排马摔倒,三排马踏二排马摔倒……

    张杨这一路骑兵受创,张杨本人都堕下马去,险些被己方骑兵踩踏。眼见得河内军前半相互踩踏,后半驻足不敢前,杨奉驻足以劲弩击之,斩获河内军数千。

    吕布再对高顺,命将士手持长矛掷出,在八百步外,对高顺所部造成杀伤。而后将士以盾兵防护,弓兵在后放箭,意图压制高顺部队。

    高顺命骑兵前后左右拉开距离,以松散阵型冲阵,以减少伤亡。源源不断的骑兵向吕布这边涌来,吕布一马当先,仅带若洛魏越等十数骑与敌近战,手上的一杆铁矛抡开了,将来敌尽数击于马下。

    高顺主动找到吕布,步战三英战吕布而败,骑斗他要一雪前耻。

    二马错蹬之时,吕布高呼:“横扫千军,向高顺拦腰扫去。”

    这一式,高顺见过,张杨堕马一幕,犹在眼前。只见他仰身躺于马上,一招铁板桥,躲过吕布的攻击。

    二马错开,二人同时提弓上箭,相互对射。高顺之弓拉似满月,回马弓呼啸而至。吕布一弓双箭,一箭射人一箭射马。

    高手对决往往就是一击致命,如此近距离的骑射,二人皆躲不开。高顺肩头中箭,马匹更是被吕布一箭毙命。吕布则是用手臂挡住高顺的箭矢,一支箭射穿了吕布的小臂。

    眼见吕布中箭,若洛怒不可遏!上前抽弓搭箭,就要结果高顺的性命。吕布见若洛出箭,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一只鸡腿,扔向高顺的位置。

    饶是高顺命大,若洛的箭刚好射到吕布扔出鸡腿之上。若洛眼见着自己的箭矢被那支该死的鸡腿带着,偏离了轨道,气得瞪了吕布一眼,继续抽弓搭箭。

    吕布连忙策马护住高顺,若洛见状只好作罢,唯有俏脸稍有愠色。吕布见若洛别过头去,方才用伤臂指着高顺说道:“第二次了!”

    高顺接过部下战马,对吕布投来复杂的目光。若不是这场战役,丁原压上了全部身家,他绝对不会再战,因为他已战败。

    当然,战场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只是冰冷的箭矢与血腥的杀戮。高顺忍痛将剪头的箭矢拔出,扔在地上然后命骑兵收拢队形,继续冲阵。吕布见河内军不顾伤亡全力冲阵,白波军必败,忙引兵诈败,将高顺引入绊马索处。

    吕奉先退了?吕奉先居然帅军后撤?高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吕布是那种即知必败,也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的人,他怎会轻易后撤?联想起吕布从小臂上拔下箭矢时恶狠狠的表情,高顺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吕布一定有诈。

    想着,高顺命骑兵缓慢进军。不久,前列士兵的马蹄便发现了泥中的绊马索。

    吕布见高顺军放慢步伐,管他是否发现了其中有诈,趁敌行动缓慢,立刻命人放箭。

    箭雨之下,高顺还能命骑兵按部就班的缓慢前行,吕布这才看出高顺的价值。他不是那种善奇谋的将领,做事中规中矩,稳扎稳打。与绊马索牺牲掉的骑兵相比,一阵箭雨的杀伤算不得什么。

    时至午时,烈日当头。战场上的泥浆混着血,每有士兵倒地,便溅起鲜红的泥浆一尺多高。

    白波军占地利,又有纵览全局的薛兰划策,立于不败之地。河内军三面包围白波军阵地,虽一时不能突破,却仍占上风。

    战争僵持不下,意味着大量的伤亡。丁原在晋阳城外筑墙之意,便在于减少伤亡,眼见此战僵持,丁原下令骑兵打旗语示意张辽主攻,张杨、高顺从旁牵制。

    张辽看着旗手的旗语,胸中仿佛有一阵火焰在燃烧。一直以来,他虽与张杨、高顺比肩。但丁原用兵,高顺、张杨始终压他一头,今日他终于可以主攻一次。

    张辽接令,立即命部队手持盾牌、短刀突击,其后兵士手持长矛,向白波军战车结成的阵地冲锋。令派人联络张杨、高顺,命二人退到敌军射程之外。

    非是张辽想要贪功,皆因河内不产良马。河内军的战马十分宝贵,张辽有自信,一定能突破白波军阵地,届时张杨、高顺再以骑兵冲锋,白波军回天无术。

    做完上述部署,张辽有命军士脱下外衣,挖泥用外衣包裹,张辽所做的一切,薛兰在城头之上完全尽收眼底,却不知道张辽想要做什么。

    杨奉见河内民兵冲锋,命人以刀戈阻敌,副将胡才一马当先,直接找到了张辽副将郝萌。

    此时张辽正在后方部队运筹帷幄,带兵出击的正是郝萌。胡才勇将,且好战。郝萌也一点都不萌,手中佩刀更是白波军的噩梦。

    二人战到一处,一时难分胜负,战场的局势却已经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河内军突破白波军战车结成的阵地之后,盾兵并未前进,而是在战车处结阵,后边弓兵跟上之时,白波军的阵地已经变成了张辽所部河内军的阵地。

    杨奉此时才明白张辽的意图,派盾兵、弓兵抢夺阵地,一个时辰之后,晋阳城推出的战车上已经堆满了两军的尸体。两军交战,皆要登上这尸体组成的一道墙。

    寅时一过,天气转寒。吕布见高顺所部迟迟未动,留下若洛统军自己前往杨奉、胡才所在的正面战场。

    吕布到此,战车争夺战还在继续。二军均已疲倦,尤其是白波军已经强弩之末。

    “仗还有这么打的?”吕布一看这杨奉就难为帅才,命他将部队分成两部,一部战斗,一部休息,反正这战线不够所有人员一同作战。

    此策一出,白波军或战或休,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有时间吃随身军粮补充体力,一时间势头勇猛,已经将河内军阻击到阵地之外。

    寅时三刻,寒风呼啸而来。地面的泥水再次结冰,将士们的汗水也冻成冰碴,戎装外结成一层细霜。

    战机到了,张辽命攻坚部队闪出一条通路,三千军士将挖掘的泥土尽全力向阵地内白波军扬出。

    城头上的薛兰这才知张辽此计,打量的泥水抛洒道白波军部队的身上,泥水在他们身上、兵器上冻成冰。

    身上泥水结冰,军士们之时略感不适,刀上结冰,也不过钝了些,但是弓箭结冰可不是闹着玩的了,白波军前列数百步将士,开弓不利,被张辽所部以强弓劲弩击退。

    张辽见白波军败势以现,从亲兵手上接过月牙戟,亲自带兵冲锋。月牙戟不宜单手战斗,张辽战时并不常用,今面对强将吕布,张辽早就备过月牙戟,要与吕布一战,一雪前耻。

    白波军溃败之时,吕布不出所料的迎难而上。他身后是胡才,胡才连斩数十名逃兵才使后退白波军被迫转身再战。

    张辽第一时间找到吕布,提戟便战。吕布看这张辽手上的月牙戟,心道:这不是方天画戟吧!

    吕布赤手空拳迎击张辽,躲过张辽一戟便以贴身。吕布贴身张辽毫不意外,单手掐在戟中间的位置,将手中月牙戟旋转起来。

    吕布张辽转戟护体,立即跳开,心道:这张辽果然没让我失望,竟然知道如何破我贴身近战。

    乌云遮日之时,吕布张辽四目相对。此时仿佛没有了身边还在交战的两军,两人眼中只有对方,既要以命相搏,又是惺惺相惜。

    吕布从地上捡起一杆铁矛,与张辽战到一处,此战将是一场硬仗,吕布眉头紧锁,一双鹰目紧盯张辽的每一个动作。

    终于张辽率先发难,提戟以泰山压顶之势砸来。吕布见状,将铁矛举国头顶,抵挡张辽的攻击。

    当!

    剧烈的撞击声之后,吕布被高顺射伤的右臂剧痛难忍,吕布手中的铁矛业已掉落在地上。

    两军交战,不似江湖打斗,没有那么多江湖道义可讲,饶是吕布对张辽礼遇有加,张辽也不会顾忌吕布有伤在身,转身挥动铁矛,他就要将吕布放倒在这晋阳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