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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书架造型古朴，一排排线装的珍藏书整齐地摆放在上面。
洛泽衍抬眸，视线在那些书上扫过，微微思考了下，然后伸手抽出了一本，翻开略微泛黄的纸张。
一旁的洛老怔怔地把茶杯放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联邦议会的名册？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出声问：“泽衍，你是打算……”
那人一边翻着书，一边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托着书页，翻开的时候，犹如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漂亮极了。
他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才抬眸看向洛老，凉凉道：“联邦的权力链长什么样子……帮他们回忆一下。”
准备对联邦动手？
洛老实在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人让他从军队离开的时候，也没见他反击啊？加西亚家族这些年猖狂至极，作为一个老头都看不下去了，可也没见他多在意啊？
洛老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了猜测：“是因为，那小丫头？”
洛泽衍的动作顿了下，瞥了老人一眼，在对方眼巴巴的目光里，最终点了点头。他眸光清冷，低低道：“她是被我牵连的，应该给她一个说法。”
老人顿时乐呵呵地咧了咧嘴。
关于昨天那场绑架，他知情后，自然少不了一阵阴沉。敢对自家孙媳妇下手——他信佛这么多年，脾气已经好了许多，却仍止不住翻涌的血腥念头。
只是，他家这个，自己被联邦打压都不在意，又哪会在这时出手报仇？
他正自己琢磨着，怎么给孙媳妇出出气，没想到——这真是太惊喜了！
他乐了一会儿，又笑问：“是联邦哪个出的手，你心里有数了么？”
洛泽衍微微垂眸：“是艾薇儿·加西亚。但她背后有格里斯的支持。”
老人沉默了。他知道，联邦那些人——加西亚家族、格里斯·安德森。他们总想毁掉泽衍在意的所有东西。
可惜这么多年，他们毁掉的，他都不在意。
如今，却终于触怒了他么？
洛老忽然想起，在浮桥真笙事件之后，他问泽衍为什么放走格里斯，泽衍回答，因为格里斯当年救过他。
也许没人能懂，童年时，那个淡漠的孩子，有多需要别人给予的温暖。
以至于这么多年，格里斯与他早成陌路，他也一直没有对联邦做些什么。
如今，终于要对格里斯下手了么？
洛老只觉得身心舒畅，又提醒了一句：“不过，既然是给那丫头报仇，你最好还是问问，人家想怎么处置。”
洛泽衍翻书的手停了一下，淡淡看了过去。
洛老瞬间明白了那个眼神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不想让她接触联邦，那也得告诉她，下手的人是谁吧？”
神情冷肃的人思考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低下眸：“我会问的。”
洛老静了几秒，再次低头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只会为你小时候遇见的那个人，与联邦为敌呢……”
洛泽衍没有说话。
洛老也觉得这话不好接。虽然如今孙媳妇已经确定，但当时在联邦，那个人对他来说，也实在太过重要了。
但是，就在洛老已经不准备听到回答时，那人眉目清冷，忽然低声道：
“那是过去。”
_
约翰尼脚步匆匆地穿过走廊。
这里是联邦议会的宫殿。
洁白的立柱上雕刻花纹，走廊一边是露天的，可以遥望那边水天一色的美景，侍女们端着金色的托盘，擦肩而过的时候，恭敬地对他低头行礼：
“议员大人。”
联邦，从严格意义上说，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而是由各地域共同组成的政治联盟。当然，比起由独立国家组成的联盟，联邦的统一性要强上许多了。
但相对松散的内部，就决定了联邦政治，不可能让某个人集中大权。
于是，议会应运而生。
由各地域按人数比例推举议员，根据各自阶级的不同，分成相应的几个议院。其中对国家决策最具影响力的，无疑是约翰尼所在的上议院了。
过几天即将举行的，正是上议院的议会。
说实话，约翰尼并不喜欢议会。一群人弹劾、决议……尤其是加西亚家族，最近真的太猖狂了。上议院只是在不断通过他们的提案，都快要成傀儡了。
真是憋屈。
他微微叹了口气，下一秒，却蓦然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那个来电显示的时候，约翰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加密电话？
总不会……
他呆了几秒，才如梦初醒般，迅速按下接听键。只是按下去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手在抖。他深吸一口气：
“先……先生？”
那边的人声音淡漠，漫不经心地问：“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真的是他！
约翰尼心里翻腾着不敢置信的惊喜，听了问话，马上委屈地倒苦水：
“先生，您不知道，议会这些年越来越不行了，少数人——比如您知道的，加西亚家族，他们已经在准备独揽大权了。各地域因此越来越不和……”
那边沉默地听他说了一会儿，才淡然道：“议会几天后开始？”
约翰尼连忙答：“九天。”
回答完后，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理解错吧？先生会问起议会的举行时间，是准备有什么动作吧？
他想起了自己的同僚。大家在议会忍气吞声，却不提离职的事，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收到指示，扬眉吐气么！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吗？
他无法抑制自己怦怦的心跳，听着那边平淡的声线：“我记得上议院有一项特权，如果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投票，就会获得一次表决流放的机会。”
流……放？
约翰尼愣愣地回答：“确实有这个说法，但至少我活着的时候，没见这项特权成立过……先生，三分之二啊……”
“准备吧。”那边的人却毫不在意，声音里渗透了一丝冷意，用平淡的语调，在约翰尼心里砸下了一颗原子弹。
他忍不住哆嗦的语气，问：“难道这次议会，您准备让加西亚家族——”
电话那端，传来平静的一句：
“嗯。让他们……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