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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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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最聪明的人,这是个有趣的定义。

    萧艳梅根本认不出小媚眼儿就是雷公,她居然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她的聪明,也许是在幻化人身的那一刻,扑倒了雷公,吻了雷公,赖定了雷公。

    虽然历经了千辛万苦,她终于也成了仙。

    一个女人,为自己找对了丈夫,这本身就是极聪明的女人。

    一只白猫,没有苦熬月岁,却一步登仙,这不仅是聪明,简直就是大智慧。

    天庭能成一对佳偶,白无常喜乐悠然。

    不知道北冥雪山里,那对见面就打的少男少女,现在会热闹成什么样子了?

    能什么样子?

    他们好像注定了是这种命运,除非不见,见面必闹,天翻地覆的。

    黑无常再醒来时,天地清明。

    圆月似乎就在眼前,繁星也随手可摘。

    人死后,变成鬼,鬼死后,魂飞魄散。

    黑无常懂这个道理,所以,他知道他并没有死。

    可是,明明被自己亲手摘下的双眼,居然更加明亮,似乎能洞悉天地。

    这又是怎样的蹊跷?

    “黑无常,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了。”

    阎小妹凌空傲雪,今天是柳绿的罗衫。

    “你欠我的,我让你万万年也还不清!”

    明明艳丽无双,樱唇里却滴出狠话。

    生死一线牵,回生尽沧海。

    前世尤不知,谁定成与败。

    欠与还,本身就是一对纠缠不休的冤家,谁能说得清楚呢?

    仰头看小妹,衣衫烈烈,纤眉红唇,永远一副冷傲。

    不知为何失去的双目能再次复转,惹得黑无常英眉微聚,又听小妹讲清原由。

    “黑无常,我用命魂与精魄,为你铸了两只眼,让你挖都挖不出来!”

    冷笑过后,阎小妹恨意满声:“你想与颜笑眉逃离北冥?痴人说梦!”

    原来,颜笑眉还是躲不过被她囚禁的命运。

    “阎小妹,你我有言在先,我自挖双眼,你……”

    “你挖的,我还给你了!”小妹冥音大喝,弄风舞雪,贝齿切切:“我偏要你们留在北冥,一个供我调养,一个陪我练功!”

    她独自北冥万万年,心性早已阴阳不定。

    地府君王,却不能坐拥森罗,心里的苦,都化做了狂风暴雪。

    “黑无常,你一定别被我打死,如果你死了,我保证,颜笑眉给你陪葬!”

    阴毒的话说完,又是一声冷笑:“她甘愿与你死在一起,你甘愿她陪你一起死吗?”

    偏偏这么灵巧,每一句,都踩在黑无常的心头。

    “黑无常,先弄几只鸟儿给你玩玩!”

    冥音未落,小妹纵雪。

    一片迷漫过后,万只雪鸟闹世。

    遮住天月,齐扑黑君无常。

    小妹聚起红唇,响起靡靡哨音,操纵万鸟。

    或夺目,或扑脑,或叼心,或啄脚。

    数只雄鹰的威猛,也不如万鸟齐袭的凌厉。

    小妹哨音宛转,吹得曼妙,娇滴滴的凌在空中,一副悠闲自在。

    面对遮天蔽日,一不散出阴煞护体,二不逼出鬼火纵烧,三不甩出臂上索链。

    他一只一只的去抓。

    抓住一只,捏得粉碎,雪尘四散。

    几万只鸟,要抓到什么时候?

    只是一瞬间而已。

    一对重生的英目,是阎小妹的命魂与精魄,分外清明。

    一双锁鬼的厉手,是黑无常的冷血与无情,追风捉电。

    雪雾崩裂,鸟儿惨叫。

    黑无常负起双手时,几万只雪鸟已经化为虚无。

    此时安静,似乎从没来过闹世的鸟儿。

    他一身桀骜,英目如炬。

    阎小妹轻轻一笑,交叠起双腿,虚空而坐。

    素手微微,聚来一只雪筝。

    她拔弦弄情,弹得靡音婉转。

    星眸渗着笑意,红唇莺莺燕燕:“黑无常,如果这几万只鸟,换作几万只鹰,你还抓不抓得过来?”

    无常不理,转身弄风,眼前现出九只巨鼓。

    巨鼓凌在半空,不击自响,阵阵隆隆,淹没了小妹的筝声。

    鼓与筝,本是天作之合。

    此时间,却是各不相让。

    小妹筝音快,无常鼓声沉。

    小妹筝音徐,无常鼓声促。

    他注定要搅乱小妹的音律,杀灭她的得意。

    雪筝袅袅,怎能与巨鼓隆隆争胜?

    半曲未尽,小妹的韵律已乱,筝声不再曼妙,几次跑了弦音。

    “黑无常!”

    小妹气得红唇青紫,摔碎雪筝,娇声大喝:“你要想敲丧钟鼓,就离我远一些。”

    少年微微吸气,鼓声随风而落。

    徐徐转身,冷看小妹,唇边轻轻:“阎小妹,从此刻始,你弹筝,我击鼓,管叫北冥不寂寞。”

    他不凌风,立在低处。

    不看小妹,气势更盛。

    “你什么意思?”星眸流波下,小妹微愣,随即低眉一笑:“我懂了,你是改了打法,既然注定出不去北冥,你就要时时跟我捣乱?”

    黑君不语,一身桀骜。

    “黑无常。”小妹不怒反笑,冥音娇俏:“想不到你这种人,也玩小孩子的把戏。”

    “小孩子的把戏,往往有效。”黑君终于接话,淡淡一声:“否则,你怎么会气得脸黑?”

    无论是谁,只要是女人,谁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我脸黑吗?

    轻轻一句话,招来小妹幻化冰镜。

    冰镜盈盈,其中一个美婵娟,轻抚瘦脸,惹人怜爱。

    在小妹自赏时,黑无常冷冷一声:“黑得与乌鸦一般无二。”

    “黑无常!”

    女人最受不得男人贬她的容貌,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阎小妹是漂亮的女人,所以,她听了这两句,几乎快要气疯了。

    “你是不是一定要惹我发火?”

    冥音尖叫,星眸倒立,柳绿的罗衫迎风微颤。

    抬头看了看小妹,黑君玩味的一笑:“现在像乍了毛的乌鸦。”

    平日惜字如金,少说他人,今日却句句带刺。

    这种人,如果说起气人的话来,更让人恼火百倍!

    小妹素手抓来冰笛,脆声高鸣。

    无常身后再响风鼓,乱打一通。

    笛音虽高,压不住鼓声雄厚,几个曲折下来,又被拐跑了音调。

    抛掉冰笛,幻来雪琵琶。

    半遮娇面,五指拨弦,满腔玉珠声。

    鼓声依旧,杂乱无序,珠音落地就碎。

    砸烂了雪琵琶,又抓起了雨胡琴,刚要弄弦,听到有人一声戏言。

    “咱也弄几只鼓,和他对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