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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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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姷和宁芷两人平时在相处时,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模糊地带。

    但大家其实心底也都是清楚的,宁芷心里就算再看不起梁姷庶女的身份,但她终归是梁家的女儿,虽然宁芷忌惮她不似忌惮梁媗那般,可也做不到随心所欲的对待。

    梁姷的身份背景也终归还是宁芷需要去顾忌的存在,况且梁姷与三皇子祁瑜的事情,宁芷也是知道的,虽然她也觉得祁瑜不可能娶梁姷为正妃,但这段时间通过梁姷几次看似无意的展示,却让宁芷明白了,祁瑜或许真不可能娶梁姷为妻,可在他心里,梁姷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对于这位梁二小姐,宁芷也不是全无顾忌的。

    此时见梁姷笑容淡了下来后,宁芷也终于是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和态度不对,于是顿了顿后,就也笑着开口了。

    “姷姐姐说的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子殿下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过来这梅林一趟的,只要他来了,那计划就可以按照原来定好的继续进行。”

    宁芷的示好,梁姷自然明白,而现在她们又是彼此合作的关系,所以梁姷也不可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太糟,宁芷既然已经先示好了,那梁姷也不可能再绷着,随后

    就也与宁芷笑意吟吟的又聊了起来。

    这边倒是融洽了,但一直在不远处一眼不离得观察她们两人的唐梦澜却就十分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还以为能吵起来呢,真是可惜了。”

    一旁的梁媗听得是一脸无语,她真想和唐梦澜好好说说,不提梁姷的心思深沉了,就只接触过少少几次的宁芷,梁媗都觉得她不是那种能在这样的场合,和梁姷吵起来的人。

    就算心里再不忿,梁姷和宁芷这两人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简单,也全是会顾全大局的人。

    所以想要看她们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里失态,那真的是想太多了,完全就不可能,而梁媗嘴唇张了合、合了张好几次之后,却还是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说了。

    有梁雍和唐梦澜在的时间,就没有缓慢和无聊一说,在一不小心的时候,午宴就到来了,而一直不见人影的设宴人,杨皇后也总算是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梅林里。

    大家恭维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这也就显得沈氏和英王妃这边着实太过安静。

    但大家都不怎么在意,沈氏和于李氏、英王妃是这样,而杨皇后也是一般无二。

    沈氏三人身份特殊,杨皇后也不可能当她们不存在,沈氏和于李氏三人亦然,所以表面上的工作大家都还是得顾忌一下的,因而一番刚刚好的叙旧过后,两拨人就又这样分开了。

    杨皇后回了她宴会中心最上首的凤座,而沈氏和于李氏三人则是又回了她们原先安静的一禺,不近不远的就与杨皇后隔上了这么一段距离。

    可这还不是午宴上最高潮的时候呢,等到杨皇后和沈氏、于李氏两方人都分开后,不远处却又影影绰绰的走来了一大群人。

    这是被宫女和内监所簇拥而来的太子祁珩与其他诸位皇子们。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岁安。”

    太子祁珩带头,其他皇子包括祁瑜在内,全跟在了他的身后向杨皇后行礼请安,杨皇后端庄又美丽的面容缓缓一笑,抬手让他们都起身,“太子不必多礼,倒是你们怎么会过来了?”

    “回禀母后,儿臣和皇弟们昨日就约好了今天要来上林苑狩猎,刚刚结束本打算离开时,又偶闻母后已经抵达梅林,所以儿臣和皇弟们一番商议后,虽觉得是有些叨扰了,但还是决定过来给母后请安,若有何失礼之处,还请母后和各位夫人恕罪。”温温和和的声音,从太子祁珩优雅好看的唇瓣里吐出。

    “太子你们的一番心意,本宫怎么可能还会怪罪呢?各位夫人,你们说呢。”

    明明就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事情,却偏偏要来这么一场戏,也不知道是要演给谁看,但在场的人却都没有谁敢露出一点鄙夷的神情,包括梁媗和唐梦澜他们,此时都是静静地看着面前上演的一切。

    直到好一会儿后,唐梦澜才借着饮茶的由头,微微侧过了身,压低着声音对梁媗说道:“这出戏,唱得可真好。”

    梁媗眼皮都没动一下,也用着只有她们俩身边自己人能听见的声音回道:“不好能行吗?”

    这座宫城在梁媗眼中就是西殷最恐怖的炼狱,不论进来前大家是什么样子,等到经年之后所有人就都能变得面目全非,谁也再看不清谁的真心了。

    但凡是能在这座围城之内站稳脚跟的人,谁不是早已经学会了埋葬真心?

    楚孤,不也是这样吗……

    想起那个在不久前才快马加鞭的派人送来平安信的人,梁媗粉白色的嘴角微微上翘,眼底的流光也更亮了一些,但可惜没人能够发现,毕竟此时就连唐梦澜的注意力都在了前面的杨皇后和太子等人的身上。

    晋阳那边的情况应该不简单,不然楚孤和徐昭不会去了那么久都还不回来,可不管她在信中怎么问,楚孤也是报喜不报忧,坚决不肯多说一丝一毫与困苦有关的事。

    梁媗郁闷,但在她的记忆中,却着实是没有任何与晋阳太多相关的事情,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那就更没有了。

    因此梁媗也无法判断出,现下晋阳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把楚孤逗留至今。

    这些都是担心,但梁媗又不想楚孤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还要顾及她的忧心,分出精力来安慰她,这实在是梁媗不愿意看到的画面,所以她也不过多探问了。

    反正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她可就有大把的时间了,到时可别再妄想她会放过他。梁媗恨恨的想着。

    但想到了最后,又只剩下一声叹息,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梁媗此时正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着,而被唐梦澜正津津有味的关注着的前方,杨皇后和太子“母子情深”的戏码也正好演完了。

    现下太子祁珩和诸位皇子们已经在杨皇后的下首第一排落座,因为祁玚与钟晴已有婚约,所以今天他并没有来上林苑。

    那在太子之下的第一人,自然就变成三皇子祁瑜了。

    “祁玚不来,倒是便宜了其他人啊,你看看庞夫人的眼光,现下都在祁珩和祁瑜的身上来回了呢,啧啧啧………”唐梦澜的声音,穿过了梁媗飘飞的思绪,落进了她的耳中。

    今天是正式的宫宴,而且成帝和杨皇后又都下了诏令,各府中但凡及笄的贵女都必须参加,因此庞夫人会带着庞莹姊妹赴宴,这几乎就是肯定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只是以前一般都视祁瑜为破坏自己女儿好姻缘的庞夫人,此时竟会多次打量起了祁瑜的情景,才是真让唐梦澜咂舌的。

    “别管他们了,有人可已经盯上你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东张西望为好。”梁媗忽然转头看着唐梦澜说道。

    “啊,什么?”

    唐梦澜没能理解梁媗的意思,在愣了一瞬,然后又发现了自家母妃淡淡盯着她的目光时,唐梦澜才一僵,然后就赶忙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直了起来。

    并且用着只有梁媗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母妃在看着我?这下可好了,我一会儿又得被念了。”

    梁媗无语的送了一个白眼给唐梦澜,“拜托,你自己老爱分神看热闹,不多注意一些,我提醒你了却反过来还要被你抱怨。唐大小姐,你能不能讲理一些啊?”

    “我哪里不讲理了,只不过是刚刚太过注意庞家罢了。”

    唐梦澜与庞莹之间的不和,梁媗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不过是当初在春雨楼中的一点误会而已,但发展到今天竟也和前世一般,这两人还真就慢慢的水火不容了起来。

    到了现下,庞莹更是荣升为继长平公主之后,唐梦澜在建安最看不顺眼的人了,这等殊荣也真是舍庞莹其谁了,梁媗都为她感叹。

    “行了,关心那些和我们不相干的人干嘛,还是赶紧把午膳用了吧。”

    看着面前这暗潮汹涌的景象,梁媗其实都已经有些后悔早上的时候答应某只小老虎,替他向沈氏求情了。

    宫宴有哪一回是简简单单的?她就不该替雍儿说话,让沈氏也把他和梁茂一起带来了。梁媗不动声色的又扫了一眼珠光璀璨的宴会中心后,就把视线投向了一直待在沈氏身后的梁婳和梁茂身上。

    今天的梁婳可是沉默的有点吓人啊。

    但一想到之前她们两人的那些对话,梁媗就也沉默了,今天的梁婳好像也只能是沉默了。

    午宴进行的很顺利,而除了镇东大将军府梁家、于家和英王府唐家的女儿们一直是随着沈氏和于李氏三人待在一禺没有上前以外,其他家族的贵女们是差不多都已经和太子祁珩与诸位皇子们打过照面了。

    而这也就是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如今已经完成,祁珩他们自然是该功成身退了,毕竟之前大家用的理由不都是“偶然遇到”吗?既然如此,那自然也不好久待。

    反正既然都已经打过照面了,那谁合眼缘,谁不合眼缘,也是一件很容易判定的事情,之后就也不用再逗留了,省得大家都不自在。

    终归这场赏梅宴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举行的,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就算众人都心照不宣,但这里的女孩们终究都是云英未嫁。

    在这样目的明显的宴会中,祁珩众人早点离开也都是必须的。

    毕竟以后能成为太子妃或其他皇子正妃的人就那么几个,甚至连能成为侧妃的人都不可能会太多,为了落选的贵女们以后不会太尴尬,双方的接触自然是越少越好。

    太子祁珩和祁瑜众人起身向杨皇后告退后,宴会里的气氛倒是瞬时就松散了不少,而梁姷也和宁芷不动声色的对望了一眼后,就又各自移开了视线,一切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而梁媗此时也没发现她们两人的不对劲,她现下也和其他人一样,正在因了祁珩等人的离开而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与祁珩他们此次选妃的干系不大,但他们在这里,梁媗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不自在。

    可祁珩几人现下离开了,那就好多了。

    梁媗和唐梦澜坐在了后面,看着太子祁珩一行人等越走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之后,两人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对方。

    “你说我们的太子殿下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唐梦澜笑了笑,看着梁媗很是有些不以为意的玩笑着问道。

    “我哪会知道。”

    但梁媗却是直接就摇头说道:“我又不是祁珩肚子里的蛔虫,以他刚刚那样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我哪里会猜得到他到底是有没有看中哪家的姑娘啊?如果你问我祁瑜的话,那我还真没准能知道呢。”

    “祁瑜的话何必问你,我自己也能知道,他刚刚那样直勾勾地看向庞莹的样子,这里只要不是眼瞎的,那还会有谁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唐梦澜瞪了梁媗一眼道。

    祁瑜对庞莹的那点心思,在建安那还真是有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意味了,毕竟当初禾丰斋里才子增佳人的那则“佳闻”可真是闹得不小,到了如今可依然还有人会拿出来溜一圈呢。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