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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凰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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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姐和四爷是在附近,可在事发时却都没有靠近麝衾池,刚刚派去查看的人也回来禀报,三小姐传话让夫人放心,她和四爷是一直都与钟大小姐待在了刚才的小楼之内,不管是十一皇子去麝衾池之前,还是到了麝衾池之后,他们都并未离开过那座小楼太远。”

    从离开了正殿后就冷凝了的神色,在弄琴的话落后便又稍稍的和缓了一些,“既然漠珂和雍儿此时都在小楼内,那就别再让人靠近麝衾池,不管是意外还是别人有意的设计,那都是别人家自己的事。”

    皇族祁家的内斗,她不感兴趣。

    沈氏叮嘱了弄琴一番,然后就往梁媗和梁雍的方向行去,而此时的麝衾池旁却早已经是乱作了一团。

    梁媗抱着梁雍,和钟晴一起坐在了楼阁的窗前,冷冷的向外看着那些混乱不堪的场面,眉头是越皱越紧,最后还是钟晴先开口道:“那边出的事,怕是不小啊。”

    “那是自然,要不怎能让人费心自此的谋划呢?”

    拍了拍怀中小人儿的背,梁媗见梁雍眼中并未有惊吓的神色后,才亲了亲他的软发,抬眸看向窗外道:“看着这个阵势,上官昭仪这次怕是要摊上麻烦了。”

    虽说还不知道麝衾池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引起这样的混乱,但有十一皇子被卷入了其中这一点,他们却已能是够确定的了。

    “上官昭仪曾用幼子胁迫其夫写下和离书一事的传闻被宣扬开来以后,她在朝中的风评本就已经降到极点了,这次若是再出了这么一番风波的话,那恐怕………”就连陛下也保不了她了。

    钟晴未说完的话,梁媗已懂,只是她没和钟晴说的是,你小看了成帝在美色之上的昏庸了。

    文帝虽然一生的贤名都只有“美色”二字是其污点,但成帝比之他父亲,那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尽管在前世的时候,得到成帝第一次如此盛宠的美人并不是现在的上官昭仪。

    可那时的成帝对那位绝色美人,何尝不也是如此的倾心喜爱?只要美人开口,那成帝简直是连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给她的。

    一个小小的皇子,既无得宠的母妃,也无强悍的外家,就算他在上官昭仪的宴会上出了什么事,那成帝又怎会在意?

    “麻烦是肯定会有的,但大麻烦却就未必了。”

    梁媗叹了一口气道:“说句难听的,比起先帝,那位实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尽管有些事先帝的做法实在让人心寒,可在国家颓败时登基,又只用了一朝就把国力推向最顶峰之时,若我不是梁家人,我也是要赞先帝一句圣君的。”

    但可惜,梁媗终归还是镇东大将军府梁家的儿女,文帝对梁老爷子的亏欠,就算她知道的并不清楚。

    可在上次梁老爷子一意孤行的重接帅印时,看了梁思玄和沈氏的态度,梁媗却也是能猜到一些的,恐怕当年,文帝也是负过祖父的一腔报国热血。

    所以对于文帝,梁媗的感观非常复杂。

    而有关于这些事情,老一辈的人们其实在当年也都是听过不少传闻,因此钟晴自然也是从自家的长辈口中听到过一些当年的情景,现下又一听梁媗这么一番话后,她也就默然了。此时小楼内外虽然都是混乱了起来的,但梁媗和钟晴这一禺却因了梁家几个会武的婆子守着,所以周围并无人敢靠近。

    既是极其的醒目,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又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使得楼阁内的众多千金小姐们在这番忽来的变故中,莫名的有些心安了下来。

    “漠珂,雍儿。”而也就在梁媗二人都不约而同的与楼阁中的其他人一样默然了下来时,梁媗和梁雍却忽然就听到了一道天籁之声。

    “娘亲!”

    梁媗连忙起身,梁雍也从梁媗怀里落地,牵着她就一个劲地往沈氏的方向跑了过去。

    梁雍是一个飞扑,直接就扑进了沈氏怀里的,而梁媗则就要好些了,虽然此时见到沈氏,她也是高兴的眼眸都弯成一轮月牙了,但在沈氏出现后,她却仍然是静静地走到沈氏身旁站定,忍不住笑着问道:“娘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昭仪娘娘那边不要紧吗?”

    “不要紧,她此时自顾不暇,哪还有空闲管我?”沈氏轻轻地摸了摸梁雍的头,然后才眸光微凝的看着梁媗,“刚刚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心中暖暖的,梁媗不是很明显地又挨近了沈氏一点,笑道:“娘亲被昭仪娘娘唤走后,我们和钟姐姐就一直都是待在了这儿的,除了雍儿曾去屋外看了一会儿彩系鎏球外,我们就并未离开过这里的。”

    梁媗把刚刚的事情都和沈氏简短得说了一遍,连梁雍去看彩系鎏球时,并未离开过她的视线都说了。

    “嗯。”沈氏任着某头小老虎在怀里蹭啊蹭的,明艳的眸子却是淡淡的看着梁媗,“无碍,不过是些小事,你们没事就好。”

    眸色淡漠,语气淡然,什么都是淡淡的,但听入了梁媗耳朵里后,却觉得连今晚的星光都愈发璀璨了起来。

    至于从刚刚到现下都一直在屋外喧哗的闹哄哄声响,此时的梁媗就好像全都听不见了一样。

    “梁夫人。”而就在梁媗挨着沈氏,琥珀色的瞳孔是笑得愈发明亮时,旁边却传来了钟晴的声音。

    梁媗刚刚就只顾着看见沈氏高兴了,都快忘了钟晴了。

    “不用多礼,我此时是有事才过来的,钟夫人却还留在了前面的正殿之内,你不用担心。”

    钟晴恭敬的向沈氏行了一礼后,都还没张口,沈氏就已经把她想问的问题给回答了出来,让得钟晴松了一口气外,也又再次向沈氏行了一礼道谢。

    而就在沈氏和梁媗他们正在这座小楼里说话的时候,屋外却就又起了另一轮的变故。

    “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尖利无比的声音,忽然就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所有的慌乱在此时突地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在沈氏前一步到达后花园,此时正在麝衾池旁气得煞白了脸的上官昭仪都是一个怔愣。

    她怎么过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琼树殿一出事就这么快的出现了?

    琼树殿里的众人,在此时此刻都立即就各有了心思,但在明显的品阶前,大家却都还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凤辇前,在已经恢复了常色的上官昭仪带领下,向着杨皇后参拜了下来,而直到扶着小内监的手,缓缓地登下辇车的杨皇后一声“平身”后,众人也才陆续起身,开始观赏接下来即将要上场的大戏。

    “这是吹得哪阵风,竟然能把皇后娘娘吹来这儿,妾身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上官昭仪如柳枝般的柔软身子,完全就靠在了身边的宫女身上一般,轻声细语的对杨皇后笑道。

    “上官昭仪说笑了,要不是本宫远远的就听到了这边的混乱,那还真不会来这一趟呢。”

    杨皇后也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却和上官昭仪一般,完全就不达眼底,“来人啊,快给我进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会在宫廷之中如此的喧哗,简直就是不成体统,估计都得打去掖庭再好好磨练磨练,才能知道什么是规矩呢。”

    “慢着。”

    但就在杨皇后一声令下,一队腰缠利剑的内卫便要冲进琼树殿时,上官昭仪却开口了,“皇后娘娘这般行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哦,那上官昭仪说说,本宫行事,哪里不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胸有成竹,杨皇后此时竟还有心情与上官昭仪闲闲的聊了起来,面上的神情是一派的悠然舒意。

    “这琼树殿,乃是陛下允我今日设宴所用,皇后娘娘并无陛下旨意,现下却要派人公然闯之,这似乎不太合礼吧。”

    上官昭仪的声音,仍然是细细柔柔的,但看向杨皇后的眼光里,却暗含挑衅。

    “合礼?上官昭仪和本宫说不合礼?”

    杨皇后忽然就笑了,繁复的随云髻上,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的步摇在随着笑声的轻微晃动下,登时就在琉璃灯光下反射出了璀璨逼人的光华。

    “要是别人和本宫说起‘合礼’这二字那也就算了,但上官昭仪你嘛,本宫觉得还是不要随便提这两个字为好,你说对吗?”

    杨皇后没说一个字,上官昭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而旁边的人有些反应迟钝的,则是到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杨皇后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昭仪在宫廷之中的崛起,踩着的不就是礼教的“尸骨”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吗?

    那从她的嘴里听见“不太合礼”这几个字,似乎就很是有些讽刺的意味了,就像杨皇后说的,别人说这些也就罢了,但要是这几个字从上官昭仪的嘴里说出来,那还真有些自己打脸的意思了啊。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她们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而说到这儿,就不能不说起英王了,梁媗此时的神色也不怎么好,那可是英王啊!是西殷如今仅有的三位异姓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