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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凉地又有豪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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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阿多,你欺人太甚!”

    樊稠心中大骂郭汜比李傕更加可恶,再也按捺不住,他忿然起身,刺啦一声就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众人见状纷纷色变,而郭汜也当即跳起,拔出佩刀,对向樊稠,堂上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砰!”

    堂上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却原来是上首的李傕也踢开案几,大声吼道:

    “你等若是想要斗剑一决生死,那就尽管去院中厮杀,可若是想要共商军机,不被马腾趁机而入的,就把刀剑都给我收起来!”

    此刻堂上拔剑相向的两人,都是平日里桀骜不驯、隐隐对自己车骑将军之位构成危险的,若没有马腾起兵这一桩事情,李傕乐得看他们互相争斗消耗,自己再坐收渔人之利。

    可是如今马腾的兵马都要攻占右扶风、直驱长安城了,这两人还是内讧不休,而且无顾自己的颜面,当堂发作拔剑,这让李傕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也变得愈发难看。

    李傕乐意坐看郭、樊二人构隙,又对二人的跋扈感到恼怒,与其同时,内心又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马腾寻衅骤然起兵、长安城中谣言四起、郭汜樊稠争斗不休······这一桩桩事情,在短时间内接连发生,看似合情合理,却又波云诡谲,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撺掇着这一切,矛头直指向自己。

    也许朝野上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平静!

    李傕生性多疑,他心中暗生不安,只好又按捺怒气,继续对郭汜、樊稠两人说道:

    “兄弟阋墙,外御其侮。马腾已经冲到了家门口,我不管你俩之间的争斗,只要破敌之策,我已经决意,三家各出两万兵马,粮草均摊,合兵六万,前去救援槐里!”

    “樊将军,你可与我侄儿李利、校尉高硕先统兵驰援槐里,待我集结往大军之后,再西进与你会合,共击马腾!”

    对策之前李傕就和李儒商议定下了,按照眼下右扶风糜烂的局面,这槐里城必须要救,而且还是要迅速增援,不过三家的兵马分驻关中各地,即使李傕当即下令召集关中兵马、调拨京都还有各城的粮草,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因此,离槐里最近的樊稠所部,就应该先行一步,驰援槐里,防止右扶风完全落入马腾之手,长安城的西大门彻底敞开,再无屏障阻隔。

    而为了安定樊稠的军心,李傕也让自己的侄子李利一同统军随行,以此承诺自己的大军会如期而至,而不是诓骗樊稠带兵去与马腾死磕,继续消耗他的军力。

    “好,军情紧急,我明日就率城外兵马,拔营出发!”

    虽然折损了一些兵马,但樊稠主力犹存,马腾军攻打的是他的驻地,援救右扶风他比谁都要上心,眼看李傕终于不再坐视,还许给自己承诺,这两万兵马和供应粮草他也都不觉得心疼,当即就承诺明日出兵。

    可郭汜却脸色阴沉,李傕刚刚的话已经将他后面的借口堵死,托言兵马分驻各城、粮草供应不上,那好,李傕就给他时间筹备粮草、调集军队,除非他是真的要公然违抗诏令,与李傕、樊稠彻底翻脸,放弃自己麾下的高硕一部,否则这兵马,郭汜就必须得出,这粮草,左冯翊就必须得调。

    “左冯翊有羌人叛乱,西河之地还有一个甘陵在,其人虎视眈眈,这两万兵马和粮草,只怕短时间内凑集不齐!”

    郭汜没有像樊稠那样应诺,而是把脸一绷,抛出了自己新的借口。

    看到堂堂的后将军像个市井商人一样锱铢必较,故意推辞,樊稠当即大怒,就要发作,而李傕却冷冷一笑,郭汜麾下有多少兵马,他难道会不知道,郭汜在意的不是羌人和甘陵,而是在援救槐里的戎事里,他能够得到什么。

    若是什么都不能够得到,左冯翊又没有遭遇马腾入侵的威胁,他又何必去踏这一趟浑水呢。

    “那就也同时调甘陵的兵马前来槐里!”

    樊稠等不及李傕发话,抢先瞪着郭汜说道,郭汜却是讥笑一声。

    “将甘陵的兵马调来又有何用,谁不知这甘陵背后靠着的,是河东的势力。”

    “那你要如何,总不成让河东的兵马也来右扶风吧!”

    樊稠气愤填膺,郭汜一意推脱,等把河东兵马调来,他的右扶风早就完全落入马腾的手中了,但李傕却听出了郭汜的言外之意,他冷笑说道:

    “后将军之意我已知晓,待平定马腾叛军之后,我自会勒令河东阎艳,将河西之地那几座城邑归还给你,如何?”

    “如此甚好!”郭汜哈哈大笑,宛如以往在董营分割战利品一样,这才满意地颔首答应出兵。

    在这各方的利益妥协后,救援槐里的大略终于敲定下来,亟待完善执行,而就在这时候,供职尚书台的贾诩才乘车赶到了李傕的府邸。

    与横冲直闯的樊稠、郭汜不同,贾诩下车后,是在李傕府邸的奴仆导引下,来到了堂外的。

    “贾尚书,你这慢悠悠地来迟,我等可是都商议完了!”

    郭汜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大畅,此刻看到姗姗来迟的贾诩,想到刚刚气急败坏的樊稠,更是讥笑一声,揶揄地说道。

    樊稠冷哼一声,不再去看郭汜,他急着回去调集兵马,救援槐里,懒得理会得意的郭汜和其他人,朝上首的李傕拱手告辞后,就按剑转身,大步出了大堂,与刚刚入堂的贾诩擦肩而过。

    脱去鞋履、足衣入堂的贾诩能够察觉到刚刚走过的樊稠身上的烦躁,但他没有去理会,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尚书此番为何来迟?”

    李傕重新落座,看着行礼的贾诩问道。

    “宫中出了一些事情,诩因故来此。”

    听了贾诩的话,李傕愣了一愣,转头看向李儒,尚书台虽说在宫禁之内,总领政务,可宫中的事情还是由担任侍中的李儒在监视,贾诩今日脸色凝重,定然是出了某种大事。

    李儒迎着李傕的目光,他心中也咯噔一下,心道莫非贾诩在尚书台探查到的情况比自己还要清楚,而不等他多想,贾诩就已经开始说道:

    “台阁已经获知侍中马宇与谏议大夫种劭等人密会左中郎将刘范、治书御史刘诞,有联络益、凉之兵之嫌,如今马腾骤然起兵,长安城中谣言四起,台阁居于宫禁之中,不可不详查勘知。”

    李傕闻言,也瞬间聚敛精神,看向李儒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他冷冷问道:

    “可有此事?”

    李儒也察觉到李傕的敌意,他慌忙离席来到堂上,俯身下拜,小心翼翼地说道:

    “此事儒亦知晓,也已经派人监视马宇等人,因为兹事重大,担心还有余党潜藏行迹,故而未曾上报给将军,也未收捕马宇、种劭等人!”

    李傕脸色稍稍减缓,因为郭汜还留在此处,他也不想表露太多对李儒的不满,而是转而看向贾诩:

    “尚书在台阁任事,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马腾原是叛军首领,幸蒙恩泽,得授征西将军尊衔,可却依旧不思尽忠报国,图谋反叛,而侍中马宇、谏议大夫种劭等人为其内应,罪行昭彰,如今长安城中人心惶惶,应当即刻收捕马宇、种劭等人,肃清城中隐患!”

    “万万不可?”

    李儒听到贾诩和李傕的对话,当即开声反对,这让多疑的李傕更加不满,他皱着眉头说道:

    “为何不可?”

    李儒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

    “儒恐怕朝臣之中多有参与谋划之人,若是此时收捕马宇、种劭等人,无疑是会提前惊动了其他尚未暴露的朝臣,不如派人暗中监视,循此踪迹,将朝野上下参与谋划之人,一并收捕!”

    很大的分歧!

    贾诩、李儒两人的意见一前一后,截然相反,可又各自有着自己的道理,李傕一时间也犹豫起来,不知道要听从哪一个人的建策,他摇摆不定之际,看到郭汜低头冷笑,随即讶然问道:

    “后将军莫非有何高见?”

    “我一介武夫,哪里谈得上什么高见?”

    郭汜咧嘴一笑,又看了看贾诩、李儒两人,这才继续说道:

    “不过在我看来,治军和治政没什么两样,遇上军中有人反叛,怕引起哗变,直接抓捕起来;害怕还有同党,那就严刑逼供,让他把其余同党都供出来就是了!”

    李傕听完郭汜洒然的话,目光闪动,显然已有意动,他看着李儒、贾诩二人,斟酌片刻之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意已决,今夜出兵,收捕马宇、种劭等人!”

    “唉!”李儒看到事不遂人意,在心中不禁哀叹一声,这朝堂上的争斗哪里像郭汜所言,在军营之中惩戒几个军汉那么简单,那些隐藏行迹的朝臣哪一个不是盘根错节,互相勾连的,当年党锢之祸的时候,宦官也想要对党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可是那些入狱的党人又有多少会简单地被撬开嘴巴,还不是借着机会胡言乱语,趁机也将宦官的其他党羽也给牵扯进来。

    马宇、种劭等人或许逃不掉,可是这条线也就这么断了,李儒原本还打算沿着这条线索,将朝中谋划铲除西凉军的朝臣一网打尽,可眼下这样打草惊蛇,除了联络马腾、刘焉的人员已经浮出水面,其他人可还依旧隐藏在水下,不知行踪,说不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也都不会再行动了。

    想到这里,李儒又转头看了贾诩一眼,他心中有些疑惑,以贾诩的智谋,不会看不出朝堂上大臣们的勾结、包庇、串通,可却仍然提议要收捕已经暴露行迹的马宇、种劭等人,他到底是何居心。

    是想要和自己争夺功劳,打压自己在西凉军中的地位,还是这桩内外合谋的起事牵扯到了贾诩自身,亦或者,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斩断线索,保护某一个还未曾暴露的人物?

    李儒看不透贾诩。

    入夜,长安城内发生了动乱。分派出去的西凉兵直奔马宇、种劭、刘范等人的府邸,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却扑了一个空。马宇等人正好聚集到了杜禀的府中密谋,眼见谋划泄露,只好提前仓促起事,发动潜藏的人手,在长安城中制造了多处市井起火、唆使民众的混乱。

    而趁着夜里城中混乱,马宇、种劭、刘范等人也夺取长安雍城门西遁,带着家兵、部曲连夜前往右扶风投奔马腾去了。

    为此,获知马宇、种劭、刘范等人趁乱逃走的李傕暴跳如雷,这个时候他才和丢失右扶风驻地的樊稠一样开始紧张恐惧起来了,因为他在这一夜里,已经完全笃定这长安城中想要谋取他性命和权势的人举不胜举,而且这些人都小心翼翼地隐藏在暗处,互相勾结串通,只要自己一不留神,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会落入到他们的阴谋诡计之中,变成和董卓一样身败名裂的下场。

    或许,贾诩、李儒劝说自己尊奉天子,拉拢朝臣、士大夫这个策略一开始就是错的,连董公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李傕红着眼睛,手攥着佩剑,彻夜难眠。

    ···

    长安城中这一夜的动乱,很快也传到了右扶风。

    槐里城。

    年仅十七岁的马超站立在槐里的城墙上,女墙上的一排城垛还沾染着猩红的血迹、遍布着刀剑、箭簇留下的痕迹,可落到年轻的马超眼里,这却是如同夸耀自己军功的勒石一样光彩。

    自从他记事开始,他生长的凉州就一直处于战乱之中,为此中平元年,八岁的他就已经跨马持矛,刺杀了第一个敌人,当长矛贯穿一个瘦弱的羌人身体的时候,马超终于知道了,父辈们所说的杀敌竟然是这么一种感觉。

    伴随战乱、厮杀传入他耳中的,是那些已经做出一番显赫事业的凉人前辈们的名声,北宫伯玉、李文侯、宋建、边章、韩遂、王国,这些草莽龙蛇、边地豪杰纵横凉州的事情,马超听完之后都一一暗自记在心里。

    但很可惜,这些凉人前辈们,没有一个能够带领西凉骑兵进入长安。

    因为在美阳,在陈仓、在槐里,他们遇上了如董卓、皇甫嵩这样的当朝名将。

    可如今,前几日自己才刚刚攻陷了美阳,现下又马踏槐里大营,将据说是皇甫嵩演兵讲武的地方夷为平地,再接着又血战一番,趁势攻下了槐里。

    马超扶着城垛,骄傲地面带微笑,举目望向城外东方的平原地带。

    自己已经做到了中平元年以来,那些前辈们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可是这些依然不够,接下来,自家兵锋所指的,是长安城,是大汉天子的所在之地!

    等攻下了长安,帮助父亲平定了关中之后,自己还要亲自去茂陵看看,凭吊一下前汉的冠军侯霍去病,看一看他那修成祁连山形状的坟墓。

    据说他突袭匈奴立下赫赫战功,受封冠军侯时,也跟自己一样,只有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