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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雒阳见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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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蔺、孟突闻言掉头从后面追了过来,和从后面赶过来的阎行、甘陵、阎兴等人正好从前后围住了这两还在奔跑的牛车。

    阎行让马蔺、阎兴两人跑在牛车前头驱散还没有散尽的人群,而阎行剩下等人则策马从两边靠近牛车,最后由阎行和孟突从左右两边选好角度,翻身跃上牛车前辕的横架上,加上赶车的奴仆,三人一同合力,与梗着脖子还想要拼命往前狂奔的老牛较量起了力气来,在来回地拉扯之下,那头吃痛奔跑的老牛的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直到最后被阎行等人合力制住。

    制住奔跑的老牛之后,阎行等人才松了一口气,从停下来的牛车上跳了下来,马蔺、甘陵等人也上前查看喘着气、终于跑不动的老牛牛头上被鞭打后的伤势,安抚着这头牲畜的情绪。

    等了一会,后面徒步奔跑的跟车奴仆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看到牛车平安无事地被制止住,而沿路也没有被自己牛车给撞伤的人,才总算安下心来,靠近牛车旁边,轻声询问车中之人的情况,这时车中的帷幕也才缓缓被抬开一角,露出了一张脸色有点惨白的女子脸庞。

    那车中的女子看起来的年纪也不大,五官长得颇为精致,双眸也明亮有神,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却有着一股与庸脂俗粉不同的恬静的书卷气息,虽然没有浓妆打扮,脸色也因为刚刚在牛车中受到了惊吓而有些花容失色,但素颜之下也一样令人动容。更难得的是,她眼睛中有着一抹睿智的光芒,配合那淡淡的书卷气息,阎行一下子也看得有些呆了。

    正巧,那女子在露出脸庞答话之后,也转动明亮的眼睛,将眼光投向了阎行这一边,她看到阎行正在目不转睛地打量她,既没有像普通少女一样脸红耳赤、小鹿乱撞,也没有像贵人女眷一样柳眉竖起,怒视这种略显轻薄的行为。她那带着睿智光芒的明亮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望向阎行。

    阎行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正在和自己对视,他咧咧嘴,收回了打量的眼光。那女子也不恼,她又低声在车窗边和车外的奴仆说了几句话之后,才放下了帷幕。得到吩咐的一个大奴带着另外两个奴仆很快就恭恭敬敬地上前,向阎行等人道谢,并奉上了几块金饼作为谢礼。

    看到大伙花费力气将这牛车中的人救下来之后,这牛车的主人竟然还端着架子不肯下场亲自道谢,只是派了几个奴仆拿着金饼前来道谢,马蔺首先就不乐意了,他睁大眼睛正想变脸,却被已经提前发现他的脸色的阎行按住肩膀,制止住了他的脾气发作。

    马蔺虽然也不图对方的金饼和回报,但他却是不喜对方这种居高临下的作风。而阎行则看淡得很多,刚才他也看到了牛车上坐着的是一名女子,看她的气质和这出行的架势,只怕也是朝中某位官员家中的女眷,时下虽然男女大防之风还未像宋明之后那样严苛,但士族家中的女眷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去抛头露面的。

    刚刚那位女子看到自己这一伙的行事、打扮,相信也是很快就看出来他们这一伙人既不是士子公子,也不是官吏兵卒,所以对方自矜身份,没有下车亲自露面道谢,阎行也是能够理解的,他救人的行为也原本就是本能,根本就没想过对方有什么报答。

    所以阎行笑着婉拒了这奴仆奉上来的金饼,坦言自己几人只不过是为了路见不平,既不忍见到车翻人倒的场面,也不愿意目睹无辜行人被撞伤,所以才动手相助,并无携恩图报之意。

    那大奴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士人公子,倒像是轻侠少年的人物,但他自身也做不了主,只好又跑回车窗外,跟车中那位女子说道阎行的回答。

    片刻之后,那女子又从车窗隔着帷幕对大奴轻声吩咐说道,只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再掀开帷幕了。说完之后,那位大奴又重新跑到了阎行等人面前行礼说道:

    “诸位壮士,我家君女说了‘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诸君不爱金帛,我等实在是佩服。那我等就只能再次谢过,就此别过了!”

    “就此别过!”

    眼下那两个纵马行凶的骑士已经逃走,而沿路撞伤了不少人,这里很快就会有雒阳令派出的人马前来,阎行等人也不愿意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呆,所以他们也匆匆和这一辆牛车的人别过,然后策马离开。

    只是在走了一段之后,阎行朝周良使了一个眼色,周良会意,很快又掉头策马,然后跑了回去。

    孟突、魏铉不明就里,看到阎行的人掉头离开,正想开声询问,曹鸢则想到了甚么,他伸手制止了两人的出言询问,跟着阎行等人,一起信马由缰,放慢马速,等着掉头回去办事的周良回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周良才策马急匆匆地回来,他头上的汗水不断滴下,看到曹鸢等人还没离开,他愣了一下,眼睛露出询问的眼光看向阎行,得到阎行肯定的示意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阎君,良刚刚返回已经打探到了诸多事情了!”

    原来,因为刚刚阎行等人追过那两个鲜衣怒马的骑士,又出手制止住了奔牛,露面颇多,所以不宜再久留是非之地,不过周良不一样,首先他露面不多,其次他文士打扮,又善于逢源,正好回去打探消息。

    “据说那两个骑士乃是城西军营那边来的人!”

    周良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在场的人却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下只有董营的兵马和部分并州兵马是驻扎在城西的,说是城西军营的人,其实就是说这两个纵马行凶的骑士是董军将士了。阎行神色淡定,继续问道:

    “有何凭证?”

    “据说近来颇多胡骑纵马雒阳内外,横行不法,刚刚那两名骑士出言呵斥行人避道之时,说的也是胡语!”

    阎行听到这里的眉头就皱了皱,他也知道,董卓的军队的军纪一向不太好,而且他相信,这不仅是他的认识,也是董营之中诸多将校之间的共识。董军初来乍到,他相信以董卓、李儒等人的智慧,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如徐荣军中,一向都是约束士卒,不得妄为。而董卓连他手下的各部人马如牛辅、董越、徐荣、段煨等都只是表了一个中郎将的头衔,像李傕、郭汜、张济等人,也不过是校尉一职,在名义上的官职都不敢擅越,何况在放纵军纪这个大问题上呢。

    如果这场逐驰的闹事只偶然为之的,那阎行还是相信比较是董营之中的胡骑为之,但若如周良得到的消息所言,近来常常有董营将士横行不法的事情发生,阎行就不由心存怀疑了。

    看来,这雒阳城的里里外外,都和眼下的朝堂一样,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水面下的波涛暗中汹涌,那些弄潮儿看似光鲜亮丽,一不小心就要连命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