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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一锥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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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入严冬,便就有了严冬的恶劣气候。水霜打下来,浓雾遮蔽,一两丈之内,几乎都看不见人影。

    冷。

    寿州城头上,流贼自有巡逻。却一个个瑟缩着,怀里抱着长矛,一双手恨不得缩到牛**里面去。

    不论贼头还是贼兵,一个个都无精打采,抱怨连连。

    这时候,就算能窝在一堆稻草里也是一件美事啊。可惜不能。

    老回回马守应原本也是当兵的,后来做了反贼,毕竟有当兵的经验。虽然只是普通兵卒,要说练出精锐,他没那个能耐,但平素一些基础的布置,还是能够到位的。

    譬如巡逻,要求就较为严格。

    毕竟就近就是凤阳,若不小心谨慎一些,谁知道黄得功什么时候打过来?

    流贼又毒辣,一言不合,心情不爽,就要杀人。所以底层的贼兵们极为畏惧,而不敢怠慢。

    恍然间,有马蹄声响起。

    自然引起了城头贼兵巡逻的注意。

    有经验丰富的贼头,细细一听,松了口气:“百骑而已,可能是哪个大王派来的人。”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

    因为明军,没那个胆子,只凭百骑就敢来寿州撒野。寿州这里,与黄得功和王宪这近年以来,也不曾少了冲突,但没有那一次,只百骑就敢到城下来。

    在贼兵们的心中,只可能是其他几个大王麾下的兵马。

    算算时间,距离交接镇守寿州,也就三五天了。所以,另外四位大王其中一位派人来,却是正好,不足为奇。

    蹄声渐隆,城头上的贼兵们,都探头探脑的张望。

    眼看似乎那百骑就到了城下七八丈之内的,有人发觉不对头了!

    浓雾虽大,七八丈以内绝对看不清面孔,但大略颜色,却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红色!

    一溜子红色!

    “哪位大王麾下的老营,兵甲是红的?”

    巡逻贼头不由问道。

    “没有吧?”一个贼兵道:“官军才是红的。”

    登时,那贼头面色大变:“不好,是官军!快敲警钟!来人,去大王府上报讯,官军来袭!”

    又大喝连连:“弓箭手,弓箭手在哪儿?放箭,放箭!”

    城头乱作一团。

    贼兵打仗,大略除了老营,基本上没有章法。最善顺风仗,一旦落入下风,溃的也快。就算是流贼老营,实际上也是这样的。

    打不了硬仗。

    因为那些匪头油滑惯了。

    跟糜烂的官军实际上如出一辙,区别不大。

    眼看一飙红盔红袍的明军骑兵到了城下,这些流贼一慌神,不乱都不行。那些贼头喝来喝去,连自己都乱了。

    根本没有真正的军事素养。

    若此时城头是老营的老贼,怕也凶狠,还能反击。但城头巡逻的,哪里可能是老贼?都是些最普通的流贼。

    稀稀拉拉几根箭矢飞下来,不用挡,都不曾伤到一人。

    赵昱策马,卷起一阵阵雾气,化作一个龙卷,几个呼吸就到了城门下!

    铁锥高高举起,轰然一击,空气炸开,周遭雾气瞬间被排斥一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头大震,那些贼兵几乎站不稳脚跟,城门随之化为碎片!

    “杀进去!”

    暴喝一声,胯下乌云踏雪希吕吕嘶鸣之间,一跃便入了寿州。

    喊杀声,骤起。

    ...

    “什么?!”

    黄得功一张脸黑如石炭:“空了?!”

    “去了哪儿?!”

    “不...不知。”

    “不知?”黄得功大怒,抽刀斩下了这个兵卒的头颅,厉声喝道:“来人!”

    自有兵卒战战兢兢进来,连忙跪倒。

    “去,给我查。午时之前,本将一定要知道那个该死的辽东蛮子在哪儿!若查不到,就别回来!”

    挥退兵卒,黄得功喘了口粗气,怨毒道:“赵昱,赵昱,你辱我太甚,不杀你,我有何面目见人!”

    然则此时,黄得功哪里知道,赵昱已然破了远在百里之外的寿州。

    赵昱一番战术安排,没有精妙出奇之处。若换个人来,要拿下寿州城,怕也难。赵昱的厉害,就在于他能肯定自己可以击破城门!

    城门一破,城中流贼自然大乱。加上赵昱凶横,所过之处,无人可挡,直直碾压。就算马守应组织他麾下三千老营来阻截,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休说区区三千老贼,当初赵昱在辽东,上万鞑子精骑都拦他不住!一人一锥,就追的黄台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马守应又有何资格与鞑子相提并论?

    三千老贼,城中街上,挤成一团,正好赵昱施展。

    一锥下去,连人带马,数十人了账。一路横推,杀将过去,三千老贼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被赵昱以一己之力打死一半,余者一哄而散。

    端端碾压出一条血路!

    只把那流贼骇的是面无人色,只道是魔王降世,震怖惶恐。寿州城中,流贼数以万计,全是一片惨呼。

    个个成了没头苍蝇,恨不得生出翅膀,你挤我退,甚至为了逃命互相攻杀。死在自己人手中的,竟比死在赵昱手中的都还多!

    马守应大惊失色,眼看赵昱如此凶暴,倒吸凉气的同时,也想起了辽东来的传闻。

    “是那个杀败鞑子的辽东战神,赵昱!”

    曾听闻有个人,以一己之力,杀败鞑子数万大军,把鞑子高层一勺烩了。马守应只当个笑话。

    但如今亲眼目睹,又是何等的震骇?!

    “逃!”

    马守应反应过来,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可赵昱哪能任其逃走?

    遥遥就看到这人一身盔甲,周遭老贼护卫,分明就是贼首。似这般流贼,只要贼首还在,三五两个月,又能拉起一支流寇,万万是留他不得!

    于是谓左右精骑:“老张,你带人剿灭城中老贼,务必不能逃走一个,余者从贼缴械收降。本将去追马守应,这贼首,今日饶他不得!”

    张统领领命,一脸狂热:“将军放心!”

    “好!”

    赵昱大笑一声,勒马挥鞭,一人一骑,铁锥震震,直扑马守应而走。

    “老贼,哪里走!”

    马守应闻声,几乎骇的魂飞魄散,马鞭狂舞:“驾驾...快去挡住那个魔王!挡住他!”

    却哪里还有人听他?!

    他不过一个贼头,因凶暴,狠厉,才能纠集起一帮子贼匪。黄台基能命令麾下的精骑不要命的阻拦赵昱,马守应算什么玩意儿?

    赵昱实在凶横,这些老贼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谁还理会马守应?

    些老贼见赵昱追来,登时一哄而散,只把个马守应晾在当空。

    赵昱大笑一声:“贼便是贼,不知礼义,不知忠孝,全然禽兽。马守应,还不束手就擒!”

    马守应吓得胆汁都要喷出来,却毕竟惜命,只把一口匕首去插马屁股,飞奔往西门而逃。

    赵昱紧追,却也不慌不忙,沿途贼子,一概打死。

    正好就追到了西门处。

    西门早乱,城门大开,马守应策马奔出城门,还不待松一口气,登时面如死灰。

    只见到城门外,三千明军结阵以待,把个城门口围的是水泄不通。任凭一个流贼冲出去,便是一阵箭雨、枪子招待。

    这城门外,流贼尸首,不知已有几百几千具了。

    马守应绝望了。

    他看了看那严阵以待的明军军阵,又艰难的回头,看见赵昱策骑,就要到近前。不禁一个摇晃,差点一头栽下马背。

    却缓缓下马,就地匍匐。

    贼首之为贼首,不单单凶暴,还要狡诈。

    便譬如那献贼张献忠,也曾被朝廷大军围剿,山穷水尽之际,一句投降就了账了。然后等到时机,又揭竿而起,在此流毒千里。

    马守应已到绝境,若想秋活,大略也只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他看来,活捉了他,或者招降了他,功劳比杀了他应该要大一些。这个辽东来的杀神,一定会心动。

    赵昱果然没有立刻杀他。

    策马到近前,翻身下马,一脚把老回回踹翻在地。然后对城外大军喝道:“大军分出一半,入城收降流贼!”

    然后一把抓起老回回,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又入城杀回去。

    及至于午时,寿州战事终于尘埃落定。

    就在城中,流贼自也有校场。

    那校场中,两万余流贼,皆跪地匍匐,周遭明军明晃晃刀枪林立,虎视眈眈。

    赵昱提着老回回来到点将台上:“尔等从贼或有不得已之缘故,然则流贼流毒,祸害千里,不得不罚!”

    谓向导道:“你自领兵一千,坐镇寿州,问罪流贼,一一审问。按罪责,或杀或剐。”

    向导实则乃是太子培养,在赵昱攻打流贼的过程从,不但起到告知情报、引导方向的作用,战胜之后,也留下来作为处理后续事宜的人物。

    那向导也是个秀才,而且既为太子培养,自然也是有些能为。

    闻声笑道:“将军放心,在下已有计策。”

    赵昱点头:“心里有数便好。这些流贼之中,罪责轻的,正好拿来做工。如今天下混乱,太子要扭转乾坤,人力物力,都有需求。”

    话点到为止,赵昱不多说。

    却就把个马守应掷在脚下,大喝一声:“死!”

    马守应大惊失色。他自以为,被俘之后,能逃得一命,却哪里想到,赵昱要在这里结果了他!

    登时告饶。

    赵昱哪里听他?

    只拿起铁锥,一锥下去,把个马守应打成了肉泥,半边全数石头垒筑的点将台,都被打的塌陷下去。

    “贼首流毒,死不足惜!这,便是下场!”

    场中流贼,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