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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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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0年 7月19日

    盛夏的虫鸣喳喳作响,传入安静的图书馆内。翻动书页和敲击键盘的音律交相辉映,演奏出一曲动听的静谧之音。

    帕特里克翻开一本小说的一页,安静仔细地品读着,享受着这种慢悠悠的时光。

    他或许是战场传说的鬼神,然而此时此刻,在一般人眼里,他也只不过是个皮肤白得病态的青年。

    聒噪的虫鸣更加凸显静谧,另一种则打破了它。

    “啊~啊,图书馆真是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果然,狂疯是绝对耐不住性子的,“明明网络上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资料,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帕特里克真庆幸他的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见,因为这真的很吵。

    不过无所谓,他来这里也是消磨时间,不妨和他聊聊。

    G41去哪里了?和她的朋友们去玩了,还要去什么听演唱会,否则他......至少不会在这搭理狂疯。

    “不一样,两者不一样。”帕特里克嘴巴没动,只是在脑海里说出自己的话。

    “哪里不一样?”

    “在你的眼里是数据,在别人的眼里是书籍。”他说着,往后翻了一页。

    “书籍?意思是灌注了感情和心血吗?”狂疯认真思考起来,一定是太无聊了。

    “差不多的感觉。”

    “还不赖。”

    “另外,图书馆的环境和氛围,更能让人静下心来,在当今世界上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空间资源吧。”

    “听你这么一说也没错,”狂疯说道,“一本书的信息量十分有限而且专一,反而能让读者心无杂念地思考。”

    “嗯。”帕特里克随口应道。

    他虽然对狂疯机械的说法没有同感,但还是认可他的解读。他继续阅读手上的小说,那是一本都市类型的文学作品,并不大,他一只手就能很轻松地摊开托起。书中的情节中规中矩,有相应的跌宕起伏,整体剧情也符合逻辑,读起来没有任何障碍。然而小说毕竟是虚构的,是较为感性的产物,书中有些感情表现得太过夸张,细节描写得太过绚丽,使帕特里克无法体会出其中的精妙。

    一直疲于奔命的他,又怎么会理解得了呢?

    可是,正因如此,他才能感受到当下人类对美好事物的强烈渴望。或许,人形也是如此吧,如果能找到人形写的小说,还真想看看。

    “话说回来,现在的小说都喜欢写情啊爱啊,不管是科幻、都市、魔幻......都这样。”

    “因为人们喜欢看,就像嘴里嚼蜜糖。”

    “得了吧,某些人还不是活在蜜罐中。”

    帕特里克默不作声。狂疯指的是谁,他心知肚明。然而他和G41并不像小说中的爱情那样,要么轰轰烈烈,要么平平淡淡。轰轰烈烈的只有他们参与的战争,平平淡淡的只有他们日常的交流。

    回想起来,他和G41初次相会到现在,都过去四十年了,这是多么难熬的数字,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可能对于一般人而言,老早就放弃了。

    人们,不论人类还是人形,饱受战争的侵害,该有的情与爱很难开花结果。因为难以看见盛开的花朵,所以人们才会寄托于书本,在白纸黑字上寻求吧。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合上了书。他已经无心再阅读下去,将小说放回原处,离开了图书馆。

    一跨出室外,烈阳的光热穿过他单薄的兜帽,直射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由于暑假的缘故,即便天气炎热,街上仍有不少人,其中不乏有人形和人类组建的小家庭。根据他们努力的结果,狂疯推导证明出的理论,人形的构造和人类大致相同,据统计结果,实际的生育率也算正常的范畴,从客观的科学角度出发绝对可行。

    然而即使情况完全相反,帕特里克也相信还是会有许多人选择相同的道路,无论他们的理由为何。

    再次陷入回忆,和G41并肩作战的画面历历在目。从污染区对抗革联国与铁血工造,到安全区内在罗联的威慑下解开I.O.P制造公司隐藏的秘密,以及南极战争期间及之后的任务。作为战友,她一向听从他的指示来行动,忠诚无二;作为伴侣,她又事事为其着想。

    帕特里克轻轻握住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他与G41的誓约之证就穿在那上面——他已经数不清换了多少条链子了。

    没错,他感到了愧疚,他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他们的关系变得就像是G41单方面的付出,原本由他承担的一切让她分担了不少。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至少向她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直接问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一定会得到一如既往的答案——说什么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之类的话。

    帕特里克必须自己去想,主动提出来,因为这是他想要做的,

    “妈妈快看,”前面的小女孩突然指着左边的橱窗说道,“这裙子好漂亮啊!”

    小女孩的母亲转头,帕特里克看见了她精致的侧脸。是一般的人形。

    “嗯,是啊,”人形母亲笑着回答,蹲下来摸摸女儿的头,“你妈妈也穿过这样的裙子哦。”

    “真的吗?哇,一定很漂亮!妈妈,我也想试试。”

    “以后你也会穿上的,等你有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一定会穿上去的。”

    帕特里克目送这对母女远去,沉默无言地经过了橱窗。

    傍晚,到了约定的时间,帕特里克来到了场馆外,站在对街等待着。缓缓涌出来的人流走着形形色色的人,但帕特里克还是一眼认出了G41。

    “是主人!”G41显然也看见了他,朝他挥挥手,“那再见啰!”

    和她的朋友道别,G41便匆匆跑到帕特里克的跟前。

    “主人,晚上好!”

    “嗯,晚上好。”

    “谢谢您能来接我。”G41面带笑容。

    “不,没什么......”帕特里克耸起肩膀,似乎表现的很不自在。

    “今天真是太开心了,中午去的......”G41开始述说今天游玩的经历。

    帕特里克沉默着,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戴着连衣帽的头低着,眼睛看向地面。

    “婚礼......”

    “什么?”

    “你觉得怎样?”

    “诶?”

    “我想......我们该举办一次。你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还是这样止步不前,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当然我们的样子没多大变化,我是说......”

    他转过头看向G41,她早已泣不成声。

    “也用不着高兴得哭成这样啊。”

    “因为......因为......”

    “好了,”帕特里克轻抚G41的头,视线放回地板上,“你先期待着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