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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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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拇指的疼痛让柳小权猛地回到现实中。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发老头很难得地开口道:“小伙子,别碰它,中招了吧?……”

    柳小权不由愣怔在那里,自己不是明明在天空上飞翔吗,怎么还在这个破游客大厅里,难道刚才看到的全是白日梦?他失神般地哦了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望着这只抓耳挠腮的小猴子发呆,小猴子也正在好奇地瞅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大家纷纷挤过来捉对拍照留念,柳小权却魂不守舍。

    他实在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光逆流了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后知后觉的沈明月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用纤细的手指捅了捅他的背,急道:“灵魂出窍啦?赶紧走吧,再磨蹭等会天黑了……”

    柳小权望着活蹦乱跳的沈明月,又诧异又欣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嘛,毫无疑问。

    “你不是……”他欲言又止。

    沈明月奇道:“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柳小权知道不宜再多言,只是随着大家的脚步僵硬地走向索道站,他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庆幸也有失落,庆幸的是大家都还安然无恙,失落的是自己的特异功能看来也是一场异想天开的梦。

    沈明月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扶过身后的一位老奶奶,轻声道:“阿姨,真巧,您先来吧……”

    老夫妇俩满脸慈爱,却不急着登上缆车,而是拉着沈明月的手抚摩个不停,拉起家常来。

    柳小权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场景实在太眼熟,他惊恐地抬手看表,呀,17点44分……我的天,时间真的倒转回来了。

    也就是说?——

    真正的灾难还没有发生!柳小权忍不住激动起来。他陡然想起了电影的剧情,不敢想象类似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越想越怕,越想越紧张,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柳小权有些抓狂。

    电影毕竟是电影,怎么可能发生在现实中呢?不对啊。可再回头想想,既然死神自己都能看到,发生预知这种事也不稀奇啊。

    想到这里,柳小权焦急地拉住了老奶奶的手,把老人家着实弄得莫名其妙,这人是谁?柳小权心下一动,机智地道:“阿姨,咱们坐下一趟好不好?嗯?”

    “小权,你做什么?”老奶奶还没有回话,沈明月已经皱眉道。

    柳小权焦急地道:“一两句话我说不清楚,……你们听我的,咱们让其他人先下山好不好?明月,我待会再跟你解释。”

    沈明月诧异地瞅了他一眼,老夫妇俩倒是颇为乐意地将快迈上缆车的脚收了回来,反正也不急,跟和善的沈明月说说话也不错。索道缆车空置着转过去了,后面的游客刚开始没什么意见,可见他们还在唠叨个没完,眼看着另一台缆车已经过来,后面排队的几个陌生游客白了他们一眼,穿出队伍先上了缆车,其他人也不客气纷纷跟上,柳小权虽然遭了一通白眼,心情却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太好了,这回跟梦中所见总算不一样些。

    他还没有完全确定,拖延完一段时间,自己这些人还上不上缆车,他在心里暗暗估算着,如果真会出事的话,大概就在10分钟之内,这10分钟时间怎么才能如愿消耗掉呢?嗬,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冲到了刚才那个照相摊子。

    然后做了一个让大家瞠目结舌的举动——

    柳小权凶神恶煞般揪住了白发老者的衣领,怒声道:“老头,我要买你的猴子,快点开个价!”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高亢和尖锐,以致于整个大厅内的游客们都听得很清楚,却没有人明白他的用意。

    白发老头更是呲牙咧嘴,莫名其妙。

    这小子文文弱弱,怎么看也不像黑社会啊?

    果不其然,大厅内的游客先是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一片哗然,好小子,这是公然明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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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中,唯有柳絮儿能够理解哥哥的想法,而哥哥的临时出状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况且她聪明得很,知道应该怎么帮助哥哥脱困,她低声对刘紫辰道:“菩萨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哥?”

    刘紫辰一愣,差点没被这个称呼逗得笑出声来。这一路下来,几个人也熟络了许多,应该说刘紫辰是最不怎么说话的,但柳絮儿这个鬼精灵竟然能够洞若观火,知道这群人中就数刘紫辰最有主意,这种精灵剔透当真了不得。

    事实上,现代社会的小孩丝毫不容小觑。

    刘紫辰微微一笑,她毫不犹豫地欣然点头,表示没问题,柳絮儿的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

    沈明月可没这么多弯弯绕,她已经打算上前询问个究竟,被刘紫辰拉住了一只手,她讶然回头,刘紫辰轻轻道:“稍安勿躁,作壁上观。”沈明月瞬时会意,也很快冷静下来。

    刘紫辰松开她的手,径直走到白发老人身边,老人看到有人走过来帮忙,特别还是个漂亮的女子,他的情绪也没有那么激动了。

    柳小权还在高声逼问,试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刘紫辰看在眼里,并不说破,她首先对白发老人轻声安抚几句,大概是说柳小权太喜欢这只猴子,所以情绪有点激动;然后严肃地对柳小权道:“先放手,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柳小权感觉到了她的强大气场,也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依言松开了自己的蟹钳子。

    大厅内的人群看着有人出面、冲突缓和,也渐渐失去了观望的兴趣,继续簇拥着往索道站内走去,与柳小权同行的这些人,倒还没有走。

    刘紫辰皱眉道:“小权,你真的要买这只小猴子吗?”她虽然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不好轻易揣摩一个富二代的离奇思路。

    柳小权终于笑出声来,忙不迭地向白发老头道了歉,老人家也没有介意,只是淡淡地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

    柳小权尴尬地连连应是,然后随着刘紫辰走开,同时低声道:“紫辰姐,要不你跟大家说说,先不要上索道,我……我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柳絮儿就站在旁边,闻言撇撇嘴道:“哥,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说来大家听听哦,我好期待。”

    “去,去,小孩子到一边玩去!”柳小权脸色可不好,他呵斥着絮儿。

    他没空搭理妹妹,转头对大家极为严肃地道:“大家听我说,我刚才预感到下山的索道会断裂,还会死好多好多人,你们先不要登车。”他不敢说得太恐怖,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是幻觉还是真有其事,毕竟自己的特异功能也被证明错误了好几次。

    母亲袁惠娥首先发难:“这孩子,真是的,整天胡说八道。大家千万别听他的,小权,你不要在这里闹腾了,咱们先回家吧。”她的话说得并不重,还是有所收敛的,毕竟是公众场合,多少得给孩子留些面子,倘若现在是在家里,非得一顿鸡飞狗跳不可。

    刘紫辰却并没有直接否定,她略作思索后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阻止所有人登临索道,或者,通知景区的管理人员?”

    柳小权苦笑:“他们能信我吗?紫辰姐。”

    刘紫辰点点头:“那倒是。要不……”她看了沈明月一眼,发现这家伙也是一副打死不信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明月,要不咱们报警吧。”

    沈明月讶异地道:“报警?报什么警……说我们估计索道站可能会出事?有点太儿戏了吧。”

    刘紫辰也想到了其中的难度,但她还是慎重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事当然最好了。不如这样,各位叔叔阿姨,各位同学,咱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你们说好不好?”

    刘紫辰发话,果然有些效力,这个姑娘性格沉稳,大家都看得出来。

    于是众人唧唧咋咋说着闲话,各自找地方待着去了。

    柳小权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冒上来。

    万一刚才只是自己另一个白日梦呢?他没勇气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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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分钟后,索道站入口处终于发生了骚乱,一大群保安和巡警突然出现在大厅内,制止游客们继续登缆车。同时,一名景区高级管理人员焦急地拿着大喇叭,对着涌动的人群大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索道站出了些故障,请大家暂停登车,原地待命,确保安全。后面的旅客请静一静!”

    刚开始没人理会他,但有些素质高些的游客率先安静下来,毕竟这是下山,还没有那么急迫。这些人的反应逐渐影响到其它一些自顾闲聊的人,大厅总算在几分钟后没有那么嘈杂了。

    大喇叭又不失时机地开始响起来:“旅客朋友们,请听我说,由于索道站发生无法修复的故障,因此大家可能要在这里滞留一段时间。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景区管理部门已经申请政府救援,相信很快就会有事故处理部门前来营救,大家千万不要惊慌,也不要喧闹,待在原地就行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话音刚落,大厅内不可遏制地再次出现喧哗,个别人高声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景区要解释清楚啊,我这还急着回去谈业务呢!……耽误了我的事你们赔不赔钱哪?”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有一个人带头,就再也阻止不了群情愤慨啦,大家七嘴八舌,比刚才还要热闹,甚至有几个人肆无忌惮地冲到管理人员身前,非要问出个子午寅卯,保安和巡警赶紧过来维护秩序,但也很难抵挡住蛮不讲理的游客们。

    现场一片混乱,刘紫辰等人却赶紧结队离开大厅,倒退回来重新回到猴岛景区的开阔地带,柳小权的心情可谓复杂无比,既有预感成真的欣慰,又有提取记忆的恐惧,他只能紧随着刘紫辰等人退回到猴岛上。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官方人员提到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只是激动,只是激动,激动得莫名其妙。不得不说,论封锁消息,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有国人这么专业。

    索道入口已经彻底封闭,戒备森严。

    所有人虽然乱乱哄哄,但并没有任何恐惧感和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当然,柳小权除外,因为他算是已经经历过一回生死考验,他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到索道上的恐怖景象,虽然完全没办法看到实况直播,那种心惊肉跳比现场经历还要更甚几分。

    随行众人围在他身旁,说话也放低几分,虽然嘴上没人感激柳小权,但多少也将信将疑了柳小权的话。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是普通人的普通反应。

    这个位置比较清静,季菁甚至想回到大厅去探查究竟,被季倬严厉制止了。

    没有人来过问他们,除了索道站,每个地方都还很平静。

    可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大家急不可耐却无可奈何,算算时间,估计索道救援和紧急处置也差不多完成了。

    滞留的旅客怎么办?为什么没有人管啊?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下来,虽然景区发放了简单的慰问餐,但人心惶惶却迅速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谣言和小道消息在人群中急速传递,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其荒唐程度简直不堪入目。

    这就是群居动物面对灾难的自然反应,不足为奇。

    万幸的是,政府部门主动作为,开展现场办公,在极短的时间内很快制订了旅客疏散方案:动用空军直升机接送旅客安全离岛。

    不得不说,危难时刻,我们这个国家总能看到人民子弟兵的身影,这就是中国军人在和平时代的巨大价值,随着十几台军用直升机在多个地点成功着陆,白光四射,没有人再恶意喧哗吵闹,生还的喜悦已经彻底取代一切唠叨和埋怨。

    经过管理人员的引导——

    柳小权一行也登上了两台救援直升机,随着巨大的旋翼缓缓启动,一场随之而来的特殊空中体验总算是因祸得福吧,有些人或许一辈子也甭想坐上军用直升机。

    呼,迎接他们的,必将是阳光明媚的新一天!

    只可惜,没有人知道,灾难并没有过去,而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