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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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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栩直飞了两百尺开外才敢停下来。

    他的心兀自砰砰直跳。

    今天想去看看阿沫,想如果她心情好,就带她来御膳监尝尝他创的两个新的菜式。刚走到宸安宫门口,却发现天帝陛下正蜷在门口打盹。

    迦南栩连忙向他见礼,那天帝倒也抬起头来,慢慢地朝他望了一眼。可就这一眼,吓得他魂飞魄散——

    那个天帝是假的!那根本不是轩辕璟华!

    他第一反应想冲进去告诉阿沫,刚抬腿却见她正有说有笑地送一个侍卫从宫里出来。迦南栩的头“嗡”的胀开来,立刻又往外退去。

    那个侍卫伸手了得,立马就发现了他,若不是他们金翅大鹏鸟以家传轻功冠绝于世,差点就露了行藏。

    怎么可能?堂堂天帝竟然是个人偶!

    而看情形,阿沫对此事也是完全知情,那个侍卫就更是可疑,不但与阿沫显得极为亲近,修为更是高得可怕!

    这到底是什么阴谋?现在的天帝是假的,那真的天帝去了哪里?难道已经不在人世?

    想到后一种假设,迦南栩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他对阿沫的喜欢那是明眼人一眼便看的出来,只是苦于她已名花有主,而这个主恰又是极为棘手的三界之主!他金翅大鹏家再骄傲,也不敢做这样忤逆犯上的事,为了自己一族那么多大金鸟、小金鸟的脑袋都还好好长在脖子上,他也只好把自己这份情悄悄埋在心里,与阿沫师徒相称。

    但眼下这个,不晓得算不算是个机会。

    迦南栩止不住纵着自己胡思乱想,假如真的璟华已经死了呢?假如阿沫也已经知道,为了稳住政局才做出了这个人偶的呢?那两人的婚约便该作废,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地去喜欢她了吗?

    迦南栩是厨子,虽有品阶,但从来不需上朝。所以他不理解那些朝臣们为何在凌霄殿上与天帝朝夕相处,竟会没有一个发现?那个人的眼神根本就是空的,木然地注视你,没有一丝情感!

    可也正因为迦南栩是厨子,从来没有上过朝,所以他才不会晓得,真正的朝会上,绝没有人敢抬头直面天帝。玹华也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放心大胆地让那个人偶坐在凌霄宝座上。

    那个人偶根本不用多说什么,简单的决定当场准奏,需要斟酌的,带回去由璟华决定,第二日再来回复便好。璟华受刑后已经有一年没有回过天庭,这人偶在玹华的控制下听话得很,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这些,迦南栩自是不会知道。他揭破了如此一个惊天秘密,既兴奋又害怕,整整一天都如坐针毡,连晚膳都没了心思,好几个菜不是烧焦,就是将盐当做了糖。

    是天族又要有腥风血雨了吗?竟连天帝都被暗中掉了包!难怪传闻天帝夜夜不归,难怪阿沫日日伤心酗酒,原来真的天帝早已不在人世。他死了,阿沫还要苦守着这个秘密,强颜欢笑,实在是叫人心疼。

    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天族本来就肮脏得很,康王堕魔,又与轩王妃一起搞出了那样的血奴案,说不定这次就轮到天帝本人遭了秧。他们胤龙家喜欢内讧由他们去,他只想保住他的小徒弟不受牵连就好。

    阿沫,你且再忍耐片刻,待师父揭穿了他们的阴谋,便将你救出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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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玹华仍放心不下那个神秘的身影。

    他去泗水阁的时候与青澜大概说了下,让他在宸安宫附近加派人手,以防因自己的疏忽而被人钻了空子。虽说目前政局稳定,但事关天帝,还是需谨慎处理。

    等青澜妥妥地接手了那个人偶,玹华这才两脚抹油地往家里赶,经过镇子上,还买了点晚膳需用的材料。

    这几天的奏折十分多,他得抓紧时间弄好晚膳,将奏折大概先看起来,简单的他可以自行批阅,如果有比较繁复难决定的,还是得要由璟华口述,自己代笔。

    他进门的时候,璟华和妙沅都坐在院子里。妙沅在整理药材,璟华就坐在小桌上,低头写着什么。

    许是心情的关系,璟华的脸色已好了许多,再不是前阵子那种吓人的苍白,绝世美颜便一下回来,哪怕蜗居在这个小得捉襟见肘的院子里,也是堪比日月的风姿。

    他低首垂眸,细读着几个章节,纤长的睫毛悄然轻颤,如不经意间被撩动了心弦。凝思片刻后,便提起笔来,批注寥寥数字。

    璟华做这些的时候十分专注,直到玹华走到身边这才发现。

    “大哥回来了?辛苦了。”璟华抬眸笑,眼底漾出了笑意。

    玹华笑笑,“璟华你在写什么,批奏折了么?”

    “嗯,这两日觉得手腕似乎有了些力气,就试着写写。大哥看这字还成吗?”璟华将刚写的那份折子拿给玹华看。

    两三行行草,虽及不上之前的笔力虬劲,力透纸背,但意蕴流畅,跌宕飘逸,也已是书法中的大家,若不是璟华的要求太高,实在算已经极好。

    “你这字若还不成,大哥的字就更没法见人了。”玹华笑道,“能一口气写完这几行,进步很大了,先歇歇,不用太拼。”

    璟华微笑道:“大哥,我已经批了四份,算起来正好八十七个字呢。”

    “真的?”玹华又惊又喜,“怎么做到的?之前不是才写两个字就已经笔都握不住了吗?”

    妙沅也是欢喜至极,道:“是啊,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不论是臂力还是腕力突然就有了进步。璟华怕是偶然,还不敢跟你说,只等今天觉得确实是一天好过一天,这才来告诉你。”

    “是啊,大哥!”璟华微笑道,“说来也怪,之前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都变得容易了起来。今天我觉得腿上似乎也有了些知觉,不再是沉沉的好似两条木头。我想,过几天,说不定真的就能站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玹华有点发懵,他原地愣了半晌,突然一把抱过妙沅,也不管璟华就在边上,没头没脑就是一阵狂吻,一边哈哈大笑道:“天不负我,天不负我!我二弟终于要好了!终于要好了啊!”

    妙沅被他这几句话一嚷,眼泪倒流了下来,又恍觉这么好的时候,不该哭,忙掏出帕子拭泪,边哭边笑。

    “玹华,玹华,你快将我放下,二弟还在呢。”妙沅皮薄,被玹华抱得极不好意思。

    “不管他!”玹华又在妙沅脸上叭的亲了一口,完全当璟华不存在,大声道,“这臭小子能有今天还不是靠我们家阿沅!想当初他摆那个臭脸,让我们家阿沅天天委曲地哄他。哼,这笔账等他过两天再好一点,我好好跟他算!”

    璟华尴尬地一笑。

    他从茶盘中取过两只杯子,也不再用什么小勺,两只手一起用力便将那满满一壶茶水端了起来,仔细地斟了两杯茶。

    “大哥,沅姐姐,都怪璟华之前太过任性,给你们添了麻烦。今天璟华诚心向二位敬茶,感谢不离不弃,再造之恩。”

    他说着,两手撑着椅子,一咬牙便想要跪下来。

    玹华赶紧扶住了他。

    他亦感慨,缓缓叹道:“璟华,好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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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最近大有起色,但妙沅仍是不允许璟华熬夜操劳。月色偏西,便早早将他赶去了睡。

    他睡了之后,这才是这老大夫妇的天下。

    玹华吃得起辛苦,但辛苦中总喜欢做个乐,也是个十分懂情趣,会享受的人。

    他自在阿沫那里看到了那个绳床,觉得这东西不错,若能用了晚膳和阿沅一起躺在这上面看着星星月亮,该当十分浪漫。所以当日回来便动手做了一个。

    今天的月色十分明朗,星星数颗光芒。

    玹华躺在悠哉悠哉的绳床上,将妙沅抱在怀里,心情十分舒畅。

    “阿沅,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当神算子?”玹华玩着妙沅的头发,突然冒出来一句。

    “神算子?为什么?”她刚洗了头,还未干透,整个人都睡在玹华的怀里,任由他抚弄着自己一头秀发,璟华的逐渐恢复,让她也总算放下心来,整个人也不再绷得那样紧。

    “阿沅,你这样真美,”玹华闻着她发梢的香气,只觉心猿意马,“你说我们现在……唔,二弟会听见吗?”

    “当然会。”

    “可是阿沅,我们已经一年没有了。”玹华委屈道,“我给二弟施个封闭咒吧,或者让他睡更沉一点。”

    “不行!”妙沅斩钉截铁,“璟华身子还弱,这种咒术你都少用。”

    “唔,可是阿沅,你这么美……”

    “你是大哥嘛,你且再忍一忍,好不好?”妙沅柔声哄他,换了个话题道,“你先前说自己是神算子,这又是为何?”

    玹华看今夜无望,哀叹了声,便也只好回到神算子的那个话题,“我觉得我那时随便扯的几个谎竟都成了真,阿沅,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说到这里,玹华倒也来劲了,坐起来道:“你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我说胤龙翼没那么差劲,先祖的那对翅膀给吹得神乎其神,现在到了二弟身上,怎么九轰天雷就给搞垮了呢?不可能啊!

    果然,你看,现在潜能真的给激发出来了吧!龙筋龙骨都又重新长起来了!二弟本来修为就高,这次脱胎换骨后,能超过原来也说不定啊!”

    妙沅点头道:“抬回来的那天晚上,莫说筋骨,连肺腑都碎了,我觉得能活下来便是奇迹,没想到现在竟还能一点点好起来!”

    “是啊,所以我说我是神算啊,说的都能中!”

    妙沅噗嗤一笑,“明明是胤龙翼的神力,你偏要往自己身上揽功劳!”

    “哎,阿沅,我真是神算!我还预言了一件好事成真了呢!”玹华不服道。

    “你说中什么好事了?”

    “啊,阿沅你来看,”玹华神神秘秘拿出阿沫今天给他的那封信,指着上面那道弧线道,“你觉得这是什么?”

    妙沅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瞅着那条弧线,看不出个名堂,“月亮?小桥?眉毛?”

    “猜不到了吧?”玹华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笑眯眯道,“那是阿沫的肚子。”